谷飞的脚步愈走愈近的时候,峨嵋门下的脸色也愈来愈重。
然而限在谷飞后面的智圆却显得异常轻松,她的鬓发已经留了起来,长及耳际,由中间分开,别有一股撩人的风情。
涤尘虽然知道那会事儿,可是他从未见过谷飞,是以一方面在揣测来人的身份,另一方面也奇怪着峨嵋道友的神情。
谷飞走到天心身前停下来,语气居然是出奇地和蔼:“天心,你也来了;怎么这次连师叔都不肯叫了。”
天心勉强地控制自己的声音平静的合十道:“谷施主,以你的作为,峨嵋门中是无法再容了,掌门人早就宣布将你遂出门墙”
谷飞豪不在意地道:“那明心太不懂事了,她会为这种轻率的行为而后悔的。”
太心仍耐着性子道:“峨嵋无论上下,都认为掌门人此举措置极当,因此请施主放心,我们不会后悔的。”
谷飞一耸肩膀,依然轻松地道:“你会后悔的,因为我正想以这一身工夫,替师门中挣一番光荣”
他刚说到这儿,瞥见天心脸上微有不屑之态,把声音提高了一点道:“你别以为我当初输在韦明远手中,我那时初服‘回天丹’,药力尚未行透,现在我功力已及四肢百骸,保险不在他之下”
天心冷冷地接口道:“君临天下,不是单凭武功就够了。”
谷飞似乎一怔,随即又笑着道:“对,此言正合吾意,所以我今天就是为了来证明这件事。”
天心这下子可糊涂了,直起眼瞪着他。
谷飞得意地笑道:“天生重宝,必有德者居之,今天我若是得到那批藏珍,就可证明德行无亏,那时候我想将干将莫邪,送上峨嵋,作为镇山之宝”
天心合掌道:“阿弥陀佛,峨嵋不想得宝,也不敢梦想有那份福气。”
谷飞一翻眼道:“不想得宝,那你们来干什么?”
天心道:“正因为天生异宝,必须为有德者居之,所以我与少林的道友千里而来,看一看那批异宝的得主是何等人物?假若是落在正派人物手中,则我们不但替他庆幸,而且还帮助他,阻止一切企图拦截之人。”
谷飞微微一征,脱口道:“假若得宝之人是黑道中人呢?你们是否有意出手拦截?夺为已有?”
天心正色道:“盗亦有道,黑道中未见得没有侠义之士。”
一言甫毕,东北角上有人哈哈大笑道:“多谢师太,在下谨代表绿林弟兄,向师太致感激之忧。”
天心回头一看,认得他正是北五省的绿林总瓢把子“入云流星”徐刚,当下微微一笑,合什作礼道:“徐当家的不必客气,贫尼不过是据实而言,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徐当家尤为绿林之快者,峨嵋虽然南北两地甚远,但对徐当家的侠举却时有所闻,而且敬慕之至。”
徐刚一抱拳,刚想开口,谷飞己冷冷地斜视他一眼,然后朝天心道:“假若我得了那批宝物呢?”
天心肃容道:“施主大概不易得到,真要是你得到了,贫尼就是拼将一死,也要出头阻止。”
谷飞先是脸色一变,然后也平静了下来,微笑道:“很好!我想不到自己人居然会捣我的蛋,我只要有能力击败这儿的济济群雄,自然就不怕你捣蛋。”
由于他肯定的语气,使天心的脸上添了一层忧色,智圆从后面过来,经过天心身畔时,欲言又止。
天心淡然地道:“看你的打扮,你大概也是存心脱离峨嵋了”
智圆略一迟疑,才低声道:“是的!我不得不如此,因为我与佛无缘,现在我叫袁紫,这是我自撰的名字。”
天心微叹道:“袁紫,智圆!从这两个名字上可见你还没有忘本,不过既然你心意已决,人各有志,贫尼也不能相强。”
袁紫轻嘘一声,无言而过。
过来的任共弃,却望都再不望,直往前行。
白驼派的四个人却没有跟来,自选一块空地坐好。
谷飞走了一阵,猛地停下身来,像是自语,又像是问他身后的袁紫道:“这地方这么大,但不知藏宝究竟在何处?”
袁紫四处打量道:“这很难说,而且还有许多地方积雪未消,我想宝物必是藏在一个洞穴之中,这只有等雪融之后,才知分晓。”
谷飞点头道:“这话固是有理,但是要等到雪融,恐怕一辈子也没希望了,此地是长白山,就是说有些地方积雪是永远不会化的。”
袁紫道:“那我你只有全谷都搜一遍了,这些讨厌虫怎么办呢?”
谷飞用手一挥道:“赶他们走,不服的就杀,你新服“回天丹”功力大进,正可以藉此试试手。”
袁紫又打量一下,低声道:“以我们之力,个别击破是没有问题的,就怕我们做得大过分,激起公愤,他们联起手来,就不好应付了。”
谷飞转着眼想起了一下道:“嗯!不错,这儿所集合的,大半皆是江湖好手,看样子我需要动点脑筋,任兄!你有何妙策?”
任共弃一直是默默在他们身后,经他一问,才抬起头来,以深沉的眼光,环顾四周,这一来使四周之人又起了一股寒意。
因为谷飞与袁紫,在江湖上是新面目,但是听了他们与天心的谈话,大家才多少有了一点了解,现在再一听,敢情任共弃也跟他们搭了伙。
任共弃凶名昭著,如何不使大家心慌意乱,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居然站了起来。
任共弃想了一下道:“你们只要那两把剑?”
谷飞道:“当然了,我已服过‘回天丹’,另一粒也给袁紫了,成形雪参对我们只有小补而无大效,要之无用,绝对按照咱们先前的约定,分给任兄”
任共弃道:“好!这就简单了,你们取剑,我取雪参,其他尚有许多珍玩古玉虽然值钱,却非我们所需,为什么不分给别人一点呢?”
谷飞道:“任兄真好心思,这些人中不乏好货之辈,大可招之合作一番。”
任共弃道:“方法是可行的,不过我们还得拿两手出来。”
谷飞道:“这是当然的,不然其他人纵然有意合作,也不肯甘心只取次等之物。”
任共弃道:“先拿谁开刀呢?”
谷飞用眼一瞟,轻轻地对袁紫道:“你可以先给那土匪头儿一个厉害。”
这三人说话的声音时大对小,四周之人有时听得见,有时听不见,尤其是谷飞后一句话,细若蚊语,只有他们三人可以听清,但是任共弃的前几句话却说得颇响,所以袁紫点头拔剑之际,大家都紧张起来。
他们大致可以猜到她的用意,却又不知她的目标是谁?
袁紫挺剑在手,忽而身形一拧,只略转一转,便又飞回原地,东北角上已传出一声惨叫。
“入云流星”的一名手下舵主,横尸就地,首级飞出老远,血印在雪地上,特别刺目。
可是更令人惊诧的是袁紫的身法与剑招。
任共弃笑道:“好身法!好剑法!”
袁紫一振手腕亦笑道:“哪里!比起任道长的搏云快剑,仍是逊色多了。”
这时徐刚已满脸怒色地过来,厉叫道:“你们无端杀死我的手下,是什么意思?”
袁紫笑道:“阁下外号‘入云流星’,当然是以快速著名,今天姑奶奶就是不服气,所以要你尝尝我的快剑。”
徐刚闻言脸色一变道:“你原来要向我示威,这很简单,你直接向我挑战便了,为什么跟我手下过不去呢?”
袁紫轻笑道:“徐当家的,你这么笨的脑筋,怎么能领袖北五省绿林,今日之会,岂是争雄之地,我选上你的手下,不是向你示威,而是向在场所有的人示威,方才我们跟任道长的话你可听见了,我们是在亮本钱招伙计呀”
她连说带笑,轻浮已极。
徐刚涨红了脸,怒声道:“我们虽是黑道中人,却全凭道义相交,完全用不到什么阴谋鬼诈,倒是想不到你出身名门,会用那种卑劣的手段。”
这一番话义正辞严,袁紫不在乎,一旁的天心却涨红了脸。
涤尘轻声问道:“那女子是峨嵋门下?”
天心惭道:“是的!是三代弟子,现在已经叛离了。”
涤尘道:“三代弟子?恕贫憎讲句不客气话,方才她所露的那一手,贵派中能及者恐怕没有几人。”
天心叹道:“她就是与韦大侠同困雷洞中的两个弟子之一,韦大侠习得本门前辈李英琼祖师的伏魔剑法,为了想归还本门,便传授了她们二人,不想她居然叛了师,这一来如虎添翼,现在贫尼纵有清理门户之心,也无能为力,这实在是本门丑事,是以没有传出”
涤尘点头叹道:“唉!看样子武林又将掀起一场大劫运了佛心渺渺,魔道高张,我们空有两手,却只好眼看着杀孽蔓延,我真后悔学了这身武艺”
天心只好跟着他叹息。
另一边场中徐刚已抽出他的随身武器“流星裆”沉着声音直:“方才我见过姑娘剑法,虽然自知不敌,亲身为首领,若不能替死去的弟兄复仇,有何面目偷生于世,只好要得罪!”娘了。”
袁紫轻笑道:“没什么!你大概还不够资格得罪我,我选你作个杀一儆百的例子,就因为你还像条汉子,上吧!”
徐刚一挥流金裆,沉腕击来,袁紫信手一剑封去“当”的一声,剑被荡开,挡势仍是不减,慌忙肇身避过,才免了削腰之厄,不由得娇喝道:“好腕力。”
徐刚不答话,埋头舞档,风卷而速,他身躯虽伟,流金铛也很沉重,可是用的俱是快招,劲速无比,不愧为“入云流星”之称。
袁紫不敢怠慢,忙也展开伏魔剑法与之对抗,心眼步法,无一不是上乘。
二人打得有声有色,十分热闹。
任共弃在旁观了一阵,低声对谷飞道:“谷兄方才选错对象了,此人甚是不弱。”
谷飞微笑摇头道:“这家伙的确不错,不过最后他一定要授首伏输。”
任共弃道:“这我知道,不过若能将此人说服,倒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谷飞一怔道:“这我倒没有想到,现在还来得及吗?”
任共弃道:“来不及了,士可杀而不可辱,这种家伙是宁折不弯的硬骨头,只好杀了他免得碍手脚吧。”
谷飞点点头,二人又凝神的去看战局了。
场中二人已换了三十几招,双方都是以快打快,徐刚挥着那重大的流金铛,不但不见吃力,反而越战越勇,袁紫亦镇静如恒,看样子一时还无法解决。
谷飞皱眉道:“想不到这家伙如此扎手,任兄愿不愿意上去助一臂之力。”
任共弃摇头道:“在下向来不喜群殴,谷兄若是有意,尽管前去不妨。”
谷飞道:“我不好意思,峨嵋派的人都在那儿,她们都是我的后辈。”
任共弃微微一笑道:“谷兄不必担心辈分吧,你跟那位袁姑娘还差三辈呢,现在你们算什么呢?”
谷飞脸一红道:“任兄不要乱说,我分给她一粒‘回天丹’,是为了交换她的伏魔剑法,我们可是河水不犯井水,我绝不可能要她,她也瞧不上我,而且我已八十多岁了。”
任共弃仍微笑道:“学武的人八十不算老,何况谷兄服下过灵药,已经返老还壮,面对着这样一位绝色佳人”
谷飞蹩眉急道:“你知道什么?她曾被我豢养的猿父所污,而且她一心都在韦明远身上。”
任共弃听了脸色一变,哈哈大笑道:“韦明远!什么地方都少不了你”他的声音很大,尤其是韦明远三字,特别响亮,引得四处之人都朝他望着。
袁紫也被这三个字引得心神一分,出手略迟,徐刚一铛过来,威势无比。
袁紫赶紧又用剑去封,这次出手不稳“当!”长剑脱手飞去,直入半空,人也被震得飞起。
徐刚率来的绿林好汉,齐声喝了一个大彩。
可是袁紫身躯在空中并未受伤,双臂一振,再拔上数尺,然后像一支急箭似的猛穿过去,刚好抓住空中的剑柄,落下地来。
徐刚虽胜得一招,观了她这等身手,也不禁骇然,微怔道:“姑娘好身手。”
袁紫却手持着长剑,脸上露出一股狠毒之容,厉声道:“我本来念你是条汉子,只想对你略加惩戒,令你知难而退就算了,可是现在你却非死不可。”
徐刚虽被她的神情慑得神色一动,但仍豪笑道:“一颗头颅能值几许,姑娘只要有本事,尽管取去好了。”
袁紫沉下了脸,振腕一剑刺出,正是那招威势无比的“雷动万物”
徐刚但见满天都是剑影,不知从何架起,手忙脚乱地舞铛挡住上半身,腿上早着了两剑,血流如注,但他依然持铛而立,面不改色。
袁紫以剑指着他的胸口道:“你把武器掷下来,我就饶了你。”
徐刚由于血流得很急,已经有不支之状,但是他依然睁大眼睛大喝道:“放屁,老子闯荡江湖几十年,也有失风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投降过,砍下脑袋碗大个疤,你动手好了。”
袁紫狰然笑道:“好!硬汉!可是我就不杀你,我就让你站在这儿,等你的血流尽了,力气耗尽了,看你还有没有本事永远抓住那把破铛。”
这一番话狠毒之至,立刻弓起四周一阵阵的不满声。
徐刚仍是撑着站在那儿,持铛的手已开始颤抖。
袁紫脸色一动不动,冷酷地用剑指着他的心窝。
空气是静寂的。
可是徐刚的手下却耐不住了,有两个人刚拔出腰刀,蓦而眼前又是一陈剑光闪动,二人连声音俱未发出一点,就倒了下去。
任共弃傲然挺剑而立道:”我最讨厌群殴,谁再要上前插手,就先通过我这关。”
他的神态威势果然镇住了其他的人。
谷飞在身后面高兴地道:“任兄的搏云快剑果然名不虚传。”
任共弃见其余的人都已没有出手的胆量了,才将剑插回鞘中,微微一笑。
徐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突然又大喝一声,举铛朝袁紫击去。
这次他力气已大不如前,袁紫看都不看,举起另一只手,将铛推了回去,手中之剑迄未离开,冷冷地道:“你别梦想逼我杀你,今天我就非要你流尽血液而死,不然就投降。”
徐刚猛的又是一声大喝道:“气死我也。”
口中鲜血直喷,身体向后倒去。
袁紫的动作委实快到绝点,立刻伸手将他的身躯拉住,一拍他的灵台穴,硬将他从晕迷中拍醒过来,狞笑道:“你装死也不行,快说你投不投降。”
徐刚摇摇晃晃的又站住了,此刻他口中是血,腿也是血,身上也是血,已成了一个血人,可是他仍是很倔强。
苦笑了一声道:“姑娘好毒的手段,徐某今天就站在这儿把命交给你吧。”
说完两目一闭,两只手抱紧了流星铛,再也不望袁紫。
袁紫也毫不放松,剑尖始终不离他的前心。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一条灰衣的人影飘前。
任共弃脸色微变,上前拦住道:“师太!我们当年尚有一面之缘,我希望你不要令我难堪。”
天心一合什道:“贫尼并不想出手。”
袁紫微微一震,虽然她已宣布脱离峨嵋,可是天心的观念仍是稍有影响,忍不住问道:
“你想干什么?”
天心道:“贫尼敬为徐施主乞命,请你放过他吧,不然就一剑杀死他。”
袁紫摇头道:“不行!”
天心仍是耐心地道:“请你念在与贫尼当年的一点渊源,答应贫尼的请求。”
袁紫心中一动,因为她在峨嵋之时,天心因为她资质甚佳,对她十分器重,也十分关注,想到这儿,她无言地将剑一撤。
徐刚此时也刚好因体力实在不支,倒了下来。
天心朝东北角上叫道:“请你们将徐当家的扶回去。”
有两名大汉过来,无言地抱起徐刚,走至一边。
天心又一合什对袁紫道:“谢谢你。”
袁紫的脸上却透出一种莫名的神色,默然无语。
天心又回去了,谷飞却站出一步朝四周道:“方才我与道长的话大家都听见了,若是各位愿意与我们合作,除了双剑及雪参外,余下的珍宝任凭各位均分”
语毕,四周无言。
谷飞眉头一挑,加重语气道:“若是各位不愿意合作,我们只好不客气了,当然各位假使自问有把握闯过我们三人联手的话,又当作别论了。”
说完嘿嘿一阵冷笑,站在那儿静待四下的答复。
谁知四面的人,却像死了一般,毫无一点反应。
谷飞等了一下,颇为不耐,厉声又叫道:“若是各位再不表示意思,在下就认为各位无意合作,开始顺着次序清谷了。”
说完朝袁紫及任共弃各示了一个眼色,二人会意,上前与他并肩而立。
涤尘面色不悦地朝天心道:“这三个凶人联手的话,在场之人,恐怕无几人能够幸免!”
天心也忧虑地道:“现在唯一的方法只有全体在场之人,联合起来抵抗他们,或许还有希望将他们击退,可是这些人俱是各自为政,谁肯出头倡导呢。”
涤尘想了一下,毅然道:“我们虽因身份不便,可是为了天下计,说不得只好带头了。”
天心道:“大师若肯抱定我入地狱之心,贫尼一定首先响应。”
涤尘正想开口,忽然有人叫道:“在下愿意追随三位,一附骥尾。”
众人抬头谅望,讲话的是昆仑派的钟二先生,旁边站着他的大弟子“射日弓”章天浩,背上斜挂着那张黄龙大弓。
涤尘惊道:“钟老施主何苦自污清白”
钟二先生苦笑了一下道:“老朽自有苦衷。”
涤尘道:“施主志在重振昆仑,神器灵药你都没有份,要那些珠宝何用?”
钟二先生摇摇头不作答复。
任共弃却含笑道:“昆仑派的朋友不失为明白之士,阁下既然表现得那么痛快,等一下的窖藏可以由贵派优先挑取。”
钟二先生的脸上浮过一阵欢容,虽是略闪即失,却瞒不过几个人的眼睛,天心与涤尘不过一怔,谷飞却诡异地一笑。
陆续也有几拨人一起来参加了,有些也是知名之士,有些却是名不见经传之辈。
可是谷飞等三人却一视同仁地予以接受。
如此过了片刻时光,谷中之人,已有三分之一参加谷飞的行列。
涤尘忧虑地道:“我们若再不表示,恐怕就来不及了。”
天心却似有所思地道:“大师不必着急,事情尚有转机,因为据我所知,这些参加他们的人,无一不是富者,恐怕这其中大有文章。”
涤尘也想到了,轻轻地道:“对呀!昆仑盛产金砂,绿云堡关中首富,他们都不是好财的人”
一言未毕,突然身后白驼帮中有人叫道:“诸位且慢,请听我宇文都说几句话,敞派虽僻处西域,却对中原之事颇为熟悉,这长白藏宝,虽有神兵灵药,然而俱不足为贵。”
此言一出,四下一阵哄然,有人发出惊呼,有人却发出一声叹息。
钟二先生及绿云堡主易亮的神色尤其紧张。
谷飞回头一望,神色半诧半喜道:“朋友真是博闻,那长白藏宝中还有什么其他的异宝?”
宇文都微微一笑道:“这是一件武林绝大的秘密,我若说出来,准保可以轰动一世”
他的话声到此倏然而住,倒不是他不愿说出,而是此刻突然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不但拦住了他的话头,而且也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接着谷口出现一列黑色的铁骑,铁骑上都是一色的服装,黑色紧身衫,长白山的真正主人神骑旅到了。
当头一人是大家熟悉的副首领铁虬骑士龙强。
他的身后,又是两匹骏马,马上一高一矮,两个蒙面人,一个蒙白纱一个蒙黑纱。
白纱蒙面人不详,黑纱蒙面人不问可知,正是最近崛起长白的枭雄,幽灵骑士,神骑旅的首领。
这一列人的出现是惊人的。
幽灵骑士将手轻轻一挥,后面那骑士立刻都下了马,分至两边肃立。
然后他们三骑再缓缓控辔,走前了几步。
龙强先在马上一抱拳,朗声道:“各位俱是方今武林的知名人物,路过敝地,却都太客气了,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因此敝首领只好亲自上这儿来向诸位问好,略尽地主之谊了。”
这句话颇有分量,说得很多人都脸上一红,不过他们仿佛被那蒙黑纱的幽灵骑士的神秘气势所慑,没有出声。
龙强又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各位的来意也不必说了,不过敝首领此刻前来却是有一个重要的消息通知各位,这消息与各位此来的目的有绝大的关系。”
这几句话果然又有绝大的力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龙强这才朝后拱手道:“首领!还是您来宣布吧。”
黑纱的蒙面骑士傲然地一点头,然后在面纱的背后冒出冷冷的声音道:“长白秘藏的消息传布得很快,以至于各位都来了,但是其中到底有些什么?其来历如何?我相信知者还不多。”
宇文都却因为自己的知者之一,被他的来到而打断,心中很不自在,冷哼了一声,以不屑的声音道:“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幽灵骑士把黑纱笼罩的脸移向他,眼中射出逼人的精光道:“那么朋友是很清楚了?”
宇文都道:“当然了!这批宝藏原是四百年前的一位武林怪杰天池上人所有,天池上人一生专好搜罗各种奇珍,死后自葬于此谷,当然那些东西也跟着他殉葬于此,里面除了干将莫邪两柄名剑,一株成形雪参外,最宝贵的该是另一部玉版真经,上面载着无数深奥的武学,得之足以睥睨江湖,君临天下。”
他深恐被人抢了先,一口气将所知的秘密都抖了出来,果然这秘密颇足惊人,大家一时都为之动容不已。
只有神骑旅中之人毫无所动。
幽灵骑士冷冷地道:“你所知仅限于此吗?”
宇文都傲然道:“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幽灵骑士不齿地冷笑道:“天池上人的藏宝之秘,有好几个武林世家均有所闻,而且秘相传告,不轻泄,就是怕引起大家的垂涎,可是天池上人的墓穴所在,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各位今天齐集这儿,许恐怕还是一两个鱼皮靴子传出的消息。”
这段话使大家都红了脸,因为这神秘客所分析的事异常正确,尤其是几个略知端倪的人,更显得默然欲丧,他们心中所存的秘密,现在已经一个钱也不值了。
神秘的骑士又道:“那些鱼皮靴子虽竞知识,断无不识宝货的道理,他若真的知道宝藏所在,岂有自己不取,留待诸位的道理。”
众人一听又觉非常有理,不觉微露失望之色。
宇文都急道:“那么这藏宝并不在这谷中了。”
幽灵骑士一笑道:“阁下不是自诩博闻吗,何必又问我呢?”
宇文都被抢白得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出口再问。
谷飞却耐不住道:“那么阁下是知道的了?”
幽灵骑士道:“我身为长白山主人,当然是知道的。”
谷飞又急声道:“在哪里?”
问出后他自己也知道这一问很幼稚,因为似这等稀世重宝,一般人若知道了,匿之惟恐不及,那里会告诉别人呢?
其余群雄俱是一样心思,他们也算准幽灵骑士不会作答。
可是那蒙面的神秘骑士却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用手一指道:“在这谷里。”
众人又是一怔,谷飞怀疑道:“阁下之言似乎有点矛盾。”
幽灵骑士大笑道:“我一点也不矛盾,你想那天池上人是何等英雄的一位高人,他身后的墓穴又岂会那样轻易进入,所以那些鱼皮靴子纵然是看见了,也无法取得。”
谷飞点头道:“阁下真是好口才,居然将我们摆布得团团转”
幽灵骑士大笑道:“这只能怪各位得失之心大重,才会丧失平时的那种机警的判断力。”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惭愧。
涤尘又低声地道:“此人气度不凡,虽然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贫衲倒觉得他别有一种慑人之处。”
天心亦附合道:“大师说得不错,单看这四外群雄,自从他出现之后,仿佛都成了他手中的木偶,喜怒哀乐,全由他一人控制。”
二人正在低语晤谈之际,谷飞又问了:“阁下既知藏室所在,不知能否指出来,由大家共同一观。”
幽灵骑士笑道:“这有何不可,其实那地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阁下若肯退后十步,我立刻就可以指示出来。”
谷飞闻言倒反而不敢动了,因为他怕那地方就在他脚下,或是面前不远之处,这一离开了,就失去一个良好的位置。
幽灵骑士见他这等紧张之状,倒不由得又笑了道:“其实你不退也没有关系,我是因为你站在那儿,挡着别人视线,使人家看不清楚,那地方离你最少有十几步远呢。”
谷飞闻言又把脸涨红了,身不由主地退出十几步,任共弃与袁紫自然也跟着他退出十步,连钟二先生等人也退了几步。
幽灵骑士见他们都站开了,这才转身下了坐骑,走到谷飞适才所站的位置,轻轻举手一挥,丈许外的谷壁上立即雪珠纷飞,洒得四下俱是。
他轻轻的露了这一下,已经慑住了全场之人,盖因这冰壁异常坚固,寻常人用铁糙都不一定敲得破,他仅是轻轻一拂,可见功力之强。
涤尘又道:“此人击破坚冰,轻松之至,难怪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崛起长白,扬威黑水,创下这么大的名头。”
这次天心没开口,继续注意他的手法,微有一丝异色。
幽灵骑士连拂了几下,谷壁上的积冰已被挥落大半。
冰尽石出,露出一个洞穴。
谷飞情急就想往前闯,幽灵骑上伸手一拦道:“且慢!”
谷飞一瞪眼道:“阁下最好让开些。”
幽灵骑士冷冷一笑道:“我并非怕你,不过让你自己去碰碰钉子也好。”
说着身子闪开一边,谷飞忙不迭地冲进洞穴,不由大失所望。
原来洞中还结着一层坚冰,这冰雪亮透明,谷飞匆忙之际,并未看清楚,待临到跟前,用手一推,方才知晓。
此时洞外的许多人,都哄声大笑起来。
谷飞恼羞成怒,举起手掌,使劲的一掌拍上去,这层冰壁动也不动,反把他的手掌震得生痛。
幽灵骑士见状又冷笑道:“台端最好省点力气,这是万载玄冰,再厚的掌力也击它不碎,否则我早就将宝取出了,哪里用得到等各位前来。”
谷飞又朝洞中望了一眼,才默然地走至一边。
幽灵骑士指着冰壁道:“从这儿看进去,一切都很清楚,神兵宝物,俱在眼前,各位无论谁有办法,都可以前去一试。”
钟二先生立刻晃着独臂,走至洞口看了一眼,然后在怀中摸出千里火,迎风一晃,已然点着,移近洞口。
谷飞惊叫道:“对呀!用火,火能克冰”
幽灵骑士冷笑道:“想的倒是不错,可是这万载玄冰,又岂是区区一点凡火所化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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