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孤岫出云3
梁萧扔了戒尺,心里略微害怕,但听夫子骂得恶毒,又觉十分气恼。现在这糟老头得寸进尺,强脱自家裤子,瞧他手来,依照母亲所教的拳理,左手卸开来势,右掌顺势一勾。那夫子虽然饱读诗书,这样高妙的拳理却从没读过,一个收势不及,砸翻了三张课桌,登时昏厥过去。
小孩们素知梁萧顽劣,一见夫子打他,稍大的马上溜出门外报信。梁文靖正在赶牛犁田,一听消息,惊得目瞪口呆,鞋也顾不得穿,光着一双泥脚就赶过来。一进门,只见梁萧站在桌边,夫子委顿在地,早已人事不省。梁萧见老爸目光凌厉,心里害怕,正要开溜。已被父亲一把揪住,挥掌要打,恰好玉翎赶来,一把拉住丈夫。梁文靖拗不过妻子,只好叹了口气,救醒夫子,连声道歉。但想儿子万不能留在这里,无奈带回家中。
大宋礼法最严,三纲五常深入民心,梁萧打了夫子,那还了得。那夫子又痛又怒,更觉丢了颜面,言明若不严惩梁萧,便辞馆走人。村中老人纷纷上门,要文靖交出梁萧,当众严惩。但萧玉翎却放出话来,谁动儿子一根汗毛,她就要那人的脑袋,梁文靖深感两难,只好来个闭门谢客。
经过这件事,村中人对梁家分外冷淡,曾给萧玉翎接生的稳婆趁机风传梁萧出生时只笑不哭,是个怪胎。村人们平日也受够了梁萧的闲气,当即以讹传讹,渐将梁萧描绘成邪魔转世,以至于有人趁黑在梁家门前泼倒污血粪便。
梁文靖只怕母子俩火上浇油,不许二人外出。娘儿俩禁足在家,闲着无事,萧玉翎便教梁萧说蒙古话,讲蒙古的传说故事,母子二人用蒙语对答,倒也自得其乐。
这一天说到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景象,梁萧悠然神往,说道:“妈,反正这里的人都讨嫌我们,我们去蒙古好了。”这一说,也勾起了玉翎故国之思。待梁文靖回来,萧玉翎便向他说起这个意思。梁文靖忖道:“这孩儿性子与玉翎相近,顽皮胡闹,不爱礼法拘束,长此以往,必不为世俗所容,闯出大祸……哎……无论我受些什么辛苦,只要他娘儿俩过得平平安安,不受委屈就好……”想到这里,摸着梁萧的小脑袋,笑道:“大漠里风沙吹打,日子艰苦,你不怕么?”
梁萧拍着胸脯道:“不怕,一百个不怕、一万个不怕呢!”梁文靖又看了看玉翎,见她也含笑摇头,便道:“好罢,我们在此处已无立锥之地。以你二人的性子,只要身在大宋,便不会让我过安生日子,与其如此,不如去大漠好啦……”梁萧一听,乐得抱住爸爸的脖子,而后高高兴兴,帮母亲收拾行李,准备远行。梁文靖也张罗着变卖田产,并向邻居告辞,那些村人听说他们要走,个个欢天喜地,还放了一挂子鞭炮。梁文靖瞧这情形,也无话可说,带着妻儿灰溜溜望北去了。
这日渡过长江天堑,进入湖北境内。梁文靖发现汉江上兵船浮动,又见不少携刀执枪的江湖人。他略一留心,得知蒙哥死后,忽必烈打败幼弟阿里不哥,夺取蒙古汗位,改国号为大元,在北方生息数年,近年听从宋降将刘整计策,废了六盘山大营,从巴蜀移师襄樊。襄樊宋军连连告急,不仅朝廷大举增兵,神鹰门主、“天眼雕王”云万程也发出武林帖,召集江湖中人,设“群英盟”结成义军抗敌。
梁文靖明白缘由,心想:“蜀道险峻,占了地利。襄樊一马平川,正是蒙古铁骑用武之地。刘整出身大宋水军,精通水战,他在蒙古十年,蒙军水师不可同日而语,如果水陆并进,只怕……”想到大战又起,不由暗暗发愁,娘儿俩却没这些烦恼,听说有热闹可看,软磨硬泡,非要去瞧那个“群英盟”不可。
梁文靖自合州一役后,倦于国仇家恨。何况聚会人多眼杂,万一遇上蜀中故人,白白惹来麻烦,起初一万个不许,挺了两天,终于服软,无奈定下规矩:只准旁观,不许生事。母子二人没口子答应,可是梁萧本性难移,前后不到一天,又惹上了这两个道士。
梁文靖见他闯了祸还振振有辞,心头十分气恼,不过在他看来,这两个道士也不是什么好货,吃了梁萧的亏,也算“恶人自有恶人磨”,当下便不多言,只是冷眼旁观。
白脸道士略一尴尬,扫了梁文靖夫妇一眼,冷冷说:“你们留个名号,也让道爷栽得明白!”梁文靖正想如何应答,梁萧开口笑道:“我爸叫展适、我妈叫葛妞、我小名叫碧子。”梁文靖大感奇怪,心道这小子乱七八糟,说些什么鬼话?却听那黑脸道士道:“展适、葛妞、碧子,嗯,这名儿奇怪得很……”
梁萧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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