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钻进马车。
云殊硬起心肠,沉声道:“何兄,你来执法!”何嵩阳笑道:“敢情好,这活剐歹人的勾当,老子最是在行,包管不让他死得痛快。”说完抽出一把牛耳尖刀,衔在口中,正要去撕梁萧衣衫,忽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道:“何大叔,我来帮你。”何嵩阳侧目一望,却是靳飞之子靳文,点头道:“好,小文,这恶贼害你全家,你正该报仇。”靳文蹿上前来狠狠踢了梁萧一脚,梁萧怒目陡张,神光迸出,靳飞被他一瞪,心生怯意,不自禁倒退两步吐了一口唾沫,恨声道:“你还凶?哼,何大叔,我先弄瞎他的招子。”他年少气盛,一心想在群豪前逞威,只见他夺过尖刀,狠狠向梁萧的眼睛扎下去,不料梁萧虽被“囚龙锁”困住,功力仍在,瞧得刀来,身子向右一晃,靳文一刀扎空,雪亮刀锋自他面颊划落,血花四溅,割出两寸长一段血淋淋的伤口,深可见骨。
靳文未能扎中一个被缚之人,羞恼异常杀机陡起,反手一刀戳向梁萧心口。花晓霜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群豪均叫可惜:“这一刀下去,岂不让这厮死得太容易?”
眼看刀落,一枚石子破空飞来,当的一声击中尖刀,靳文虎口流血,尖刀脱手飞出。只见人影一晃,明三秋大袖飘飘卓然立在台上。天机宫众人无不变色。云殊惊道:“明先生,这是为何?”明三秋摇了摇头,叹道:“梁萧算学独步古今,杀之可惜。”云殊皱眉道:“算学不过小道,社稷安危才是大节。”明三秋哈哈笑道:“好个大节,试问你杀了梁萧,就能复兴宋室吗?”云殊一愣,不觉语塞。
明三秋道:“梁萧纵有千般不是,但他算学通神,乃是难得的人才,若云兄实在不忿,不妨废了他的武功将他留在天机宫中,从此潜心数术,绝迹江湖。”云殊尚未答话,贺陀罗阴笑道:“让他坐享清福,岂非便宜了他?”转头向云殊道,“时辰不早,快快了结此事,大家早些结盟!”云殊点头道:“此事不劳明兄过问,还请退下。”
明三秋负手冷笑一动不动,云殊眉间透出怒意,目视花清渊道:“花宫主,你说如何?”花清渊心中矛盾,尚未开口,却听花无媸冷冷说道:“明三秋,你自作主张,不将宫主放在眼里么?”明三秋微微冷笑,望着花清渊道:“花宫主,明某这数年来安心从事,不与你为难,只因为佩服你性子冲淡,有容人之量,若论其他的本事,明某对你半点儿也不佩服。”
花清渊面色发白,叹道:“不错,若论其他本事花某远远不及明兄。”明三秋点头道:“若非梁萧出头,天机宫早已不属你花家。不过,明某虽然输与他,却输得心服口服,尤其算学一道,明某更是五体投地。明某自负平生,当真佩服的只得他梁萧一人。今日杀他,你们不过图个痛快。嘿,杀一个梁萧或许不打紧,但只怕再过数百年,泱泱华夏,也未必能出一个与他颉颃的算学奇才。”他微微一顿,扬声道,“更何况明某人最瞧不起的就是明哲保身的缩头乌龟。”他的目光扫过天机宫诸人,隐隐透出一丝不屑。
花无媸面色沉静,淡然道:“如此说来,明三秋你是不屑再做天机宫的人了?”明三秋哈哈一笑,大声说:“你这些年来千方百计,不就要逼我反叛好出手对付么?好得很,今日明某如你所愿。”他将手一挥,沉声道,“从今往后,明三秋与天机宫一刀两断,所作所为与天机宫再无关系。”
台下一片哗然,花无媸也有几分意外,明三秋这些年委曲求全,自己想要寻他不是也无把柄。不料他今日竟为一个往日对头破门而出。梁萧本已心丧若死,闭目就戮,却不料万马齐喑之际,为自己出头的竟是明三秋,一时心中好生不是滋味。
忽听贺陀罗笑道:“云老弟,这就是你说的:‘南朝武人一体同心,并肩协力’么?好个一体同心,好个并肩协力!”云殊脸涨通红,扬眉道:“明三秋,你若定要附逆,云某可对你不客气。”明三秋长袍一撩,沉声道:“请。”云殊沉喝一声,翻掌拍出,明三秋足踏奇步,错拳反击。云殊存心立威,出手招招毒辣,明三秋为救梁萧也使出浑身本事,他这几年妙悟神功,骎骎然已是天机宫第一高手,真才实学不在云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