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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大少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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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正该是女子芳华正茂的时候。

    “人生如朝露,瞬间即过,在这沐府中的日子我过得算不错了,有你护着、有老夫人疼着,你看,还有这么多可人儿服侍我一人,我再贪心可要被佛祖笑了”人无七情,身轻,去了六欲,了无烦恼,空空来也,空空而去。

    像是回光返照,赵筱攸神情宛若寻常,面上浮现出淡淡红润,人不喘,气很足,皓齿地说起过往的情景,无悲又无喜,安逸适然,端柔面容很是平静。

    可是在听完她美好又无怨的述说后,服侍过她的丫头、婆子们都哭了,徐嬷嬷更是频频拭泪,以帕子捂住嘴巴,不叫大少奶奶听见她哽咽的哭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杜云锦的眼眶也红了。

    “我呀!也算是有福的,做姑娘时爹娘疼、兄长宠的,成了人妻还是祖宗似的供着,值得了,别无所求。然弟,我再帮不了你了,不过你也不需要我帮了,大鹏展翅能行千里,你将会越飞越高。”以后的路她不能再同行。

    “把药喝了,少说点话。”她怎么能笑得如此安详,好像了无牵挂,将一身的重担全部卸下。

    赵筱攸送到嘴边的汤药,招手要杜云锦靠近。

    “云锦,从今而后,然弟就要拜托你了。”

    “大少奶奶”她的托付太沉重了,叫人如何承受得起?

    “我晓得你一直想离开沐府,不愿困在满是女人的后院,可是我失信了,我从没打算让你走,你是我唯一能放心、相信会真心对然弟好的人,希望你与他不离不弃,祸福与共,你、是好的,我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筱攸,你是我来到这世间真正佩服的朋友,我原谅你的欺骗,反正我也不太相信你有本事把我送走。”她笑着哭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

    “你你叫我筱攸好,很好,我也有朋友了姑母,你听见了吧?我也有能讲悄悄话的闺中密友,好好高兴”她笑得妍美的面庞流下两行欢喜的泪。

    听到她胡言乱语的唤起已逝的姑母,大家忍不住的眼泪哗啦啦地直流,一声又一声的低泣呜呜响起。

    “不许为我落泪了,听见了没?”

    见到哭声变小,每张强抑泪光的脸是那么沉痛和不舍,赵筱攸最后一次将他们一一看过,她将她在世上最在意的两个人的大手、小手相叠。

    “要好好的过日子,不要为了点小事闹别扭,人与人的相会全是缘分,你俩有缘,不可辜负了。云锦,我把仰月、衔云给你,她们会帮你的。姑母,你”好强的白光,她要走了吗?

    不等她把话说完,她那只无力的手已然滑落,气息全无的禁闭双眸,面上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大少奶奶她去了,请节哀顺变。”老萧大夫知病人已逝,但仍上前把脉,确定再无脉动才低声告知。

    一时间,哭声四起。

    “大少奶奶”仰月、衔云哭倒床畔。

    “大少奶奶”珍珠、玛瑙跪地叩首,泣不成声。

    “大少奶奶,你怎么能狠心抛下老奴,老奴情何以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徐嬷嬷泪涕齐下,哭到几乎昏厥。

    一院子的下人齐声大哭,哭声凄凄切切,痛彻心肺的哀伤蔓延,各院受到了惊动,一盏又一盏的灯笼亮了起来,幽暗的红彷佛赵筱攸吐出的血。

    再怎么悲伤,但是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红灯笼取下,换上白灯笼,报丧的管事去了赵家。

    荧荧白烛布置的令堂、纸钱燃烧的气味,无子披麻戴孝,围绕在棺木旁的只有亡者生前服侍的丫头。

    清香袅袅,白幡翻飞,一口上了封泥的上等香楠木横置厅堂中央,万字修福莲花披锦覆于棺木上。

    沐府中一片悲戚,但一间偏僻的花厅中却传来凄厉的求饶声。

    “不不是奴婢做的,奴婢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大少奶奶,奴婢呜真的什么也不晓得,奴婢没有害人”呜她也不过添了些许草药而已。

    看到被打得全身是血的干娘,吓得魂都飞了的喜鹊身躯抖如落叶,四肢发良打颤,整个人由心底寒起来。

    不就是贪贪小财嘛!傍自个儿攒点嫁妆本,哪有胆伤天害理,丧尽天良?

    她原也是一片好意,谁知贪念害了她,要是知道会闹出大乱子,她死也不让银子迷了眼。

    “还敢喊冤,看看这是什么,采买的婆子招认药材里这一味药她根本没买,而你是唯一在药铺伙计送药来的时候进过她屋子的人。”其他人或重或轻地打了一顿,都已查清无关连。

    赵筱攸死后,沐昊然雷霆大怒地将清雨阁的丫头、婆子全拘起来关在柴房,除了少数深受赵筱攸信任的奴仆外,无一例外地被搜身审问,一个一个都详加盘查,不容隐瞒。

    采买婆子在被重打四十大板后,皮开肉绽,才奄奄一息地吐出干女儿喜鹊这阵子来得勤,每回都好心的替她整理药材,一包一包的包好,好让她送到小厨房交给珍珠姑娘。

    珍珠已定下庄子上的管事,不久后即将出阁,从前虽对大少爷有点小心思,却对自家主子相当忠心,因此无下药之嫌。

    如此一来,喜鹊的嫌疑最大。

    “奴奴婢不识得什么草药,奴婢只是个扫洒的,空闲时帮帮干娘做些小事”她不能招,一招就死定了。

    “我看你的嘴有多硬,赵春,给我掌嘴。”不见棺材不流泪,他倒要瞧瞧这丫头能有多硬的骨头,半句话也撬不开。

    “是,少爷。”

    赵春愤愤喜鹊不肯吐实,下手没半点放水,他揪起喜鹊便是左右开弓地连搧耳刮子,搧了十来下,把脸都打肿了还不停手,又是往狠里搧,搧一嘴血沫子。

    突地,两颗牙随着血水一起吐落,喜鹊才真的怕了。

    “不不要再打了,奴奴婢招了,是迎喜姑娘给我的,她说呜对大少奶奶的心疾好,多吃一点好得快,等大少奶奶的身子骨壮实了,奴婢也会有好处”骗死人不偿命,真给她害死了。

    “迎喜——”沐昊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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