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飞作白蝴蝶,血泪染成红杜鵑。
日暮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酒須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宋代高菊澜清明
今年的冬天出奇的漫长,已是又一年的的清明节来临之时,春天的踪影还是似有似无。前几日的天空下起雨来,雨中掺杂着细碎的冰凌。冬衣还不能收拾起,忽然特别想念春天的明媚和温暖。每年的清明时分,都会有几日的阴雨绵绵,上天安排的倒也十分相宜,在你想念亲人的时候,打湿了脸颊的,谁也不知道这是雨滴还是思念的泪滴?
细细想来,尤其是最近几年,逝走的亲人逐渐增多,每年都小心地跨越清明这一天,不想太多的想起。可是,绵绵的、夹着未走寒冷的春雨里,潮湿了空气,潮湿了地面,也潮湿了心底的记忆。
今年过年去探望祖母,祖母的房间变了摆设,将大衣柜和沙发换了地方,虽说没有太大的改变,倒也让人感觉新鲜。祖母家自从搬来,这里的陈设一直没有一点改变,都过去二十年了。屋子因为小小的变化骤然显得亮堂了许多,年迈的祖母说笑着为什么从前没有想到这样摆置家具。祖父的遗像就在这屋中的墙上已经悬挂了十六年了,祖父花白的头发和慈祥地微笑成了生活的一种定格。每一次看到,总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心头涌动,但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从不想知道。
我不是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的,所以和祖父祖母比较疏远,尤其是祖父,儿时每当听到祖父渐近的咳嗽声,就会躲进屋里不再出来,真的不是因为害怕,却是不知道,每次面对他时,应该说些什么。一张发黄的照片,已有近三十年的时间了,祖父笑着抱着我,身边站着哥哥,有时,在祖母那里翻弄着这张照片,感觉像是在看别人。小时候得过百日咳这样的病,一年总有一段时间,不停地咳嗽,祖父听到后,曾让祖母给我拿来他的药,药片有一层糖衣,我总是要吃到甜味快没的时候才把药片咽进去。祖父还曾经托爸爸送给我一支金笔尖的钢笔,样子看着很普通,现在还放置在父母家我的房间里,一直没有用过,不是不舍得,是害怕用过,是害怕丢失了,因着丢失也许还会失去很多。
祖父离开我们的那几天现在还都历历在目,就像埋下种子一般,种植在记忆里,在心底生长出一种树木,想忘都无法忘记。那是在一家很僻静的医院,祖父是在夜里走的,那天早上,曾经有猫头鹰在窗外叫过,当时祖母听到时一阵心颤。得知祖父走时的我,没有太多的难过,但是有一种丢掉东西的失落,说不出为什么。
每年给祖父烧纸钱,我还是想逃避,记忆中没有和祖父说过话,面对祖父的亡灵,我木讷,还是不知道说什么。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光阴像是在飞。去年父母来我这里时,不知道什么原因谈起了祖父。爸爸简单给我讲了关于祖父的生平故事,结束时,爸爸告诉我,祖父的这些孙辈,其实只有我最像祖父:热爱孩子,性格开朗。听到时,我的眼泪不由得盈满了眼眶,借故离开,没让父母看见。心潮在不断地起伏着,好像是飘零的叶子突然找到了根的感觉,祖父身上,曾经也是我血脉的源泉,不管有多么疏远,那就是亲人。
我听说“清明”一词缘由:“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曰清明”这句话。又一年清明来时,该是春暖花开,和风细雨,万物复苏,青光明丽,百花开放了吧?和着这春天步伐而来的亲情和爱情,是不是也会清洁而明净地相伴一生呢?
站在自家的阳台上,向院落望去,前几日还在寒雪交加的风雨中略显僵硬的柳枝,在春风中柔软地摇曳起来,远远看去,还蒙上了一层久违的略带鹅黄的新绿,春天还是如约而至,虽然有些姗姗来迟。心头突然一阵烦躁,不去想明天该去忙碌些什么了。清明节时,一定推开所有的杂乱的思绪,想一想走远的亲人,想一想自己应该对生命怎样感激和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