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情人节

    很小的时候，不知是来自于读过的小说还是看过的电影，脑海里总杜撰有一个卖花的片段。场景是江南的小镇，还应该飘洒着毛毛细雨，头戴草帽的卖花姑娘，穿着木屐鞋，敲打着石板小路，姑娘面色红润，健康丰满，挑着一担子的淋着雨珠的鲜花，清脆的叫卖声，在街道两旁古色古香的房屋间萦绕，飘荡，再远去。这种卖花情景，无论是买与不买，观看、倾听或是想象，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卖花姑娘和花一样夺人眼目，被镶嵌进了我记忆的画卷，年幼时的梦想就是做一个这样的卖花女。

    如今，又是一年的情人节来到了，城市里的花店忙碌起来，定是又会有无数的鲜花飞到飘雪的北方来，一片花团锦簇。不知道有没有卖花姑娘走上街头？每年到这个时候，总有那么一段记忆会抖落灰尘，重现在我的眼前。十年前，还在读书的我，也许因为童年情结，也许因为纯属好奇，曾经也做过卖花女，夜幕降临时，与女伴一起徘徊在通往城市广场的大路上，眼睛追随着成对的情侣。

    “先生，买枝花送给你身边的小姐吧！”

    好像是这句话，冲破了最初的羞怯之后，曾经被我们背诵似地说过了无数次，而现在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潜意识有意在回避。那时，卖的最多的是玫瑰花，眼前许多看似情侣的男女，在紫红色的玫瑰和金钱，或许还有别的东西之间的取舍，很耐人寻味。我们的买卖曾经为着各种原因遭受了大多数的拒绝。我忽然在爱情与玫瑰之间的关系打上了大大的疑问！

    包裹在精美的塑料纸里的玫瑰花，是一个象征，因为人们常常在提起它的时候，想到了“爱情”可是失去了根茎也就失去了生命的楚楚可怜的玫瑰花，充其量可以称作为“漂亮”但绝对不能说是“美”漂亮中的“亮”字，读轻声，从读音来看就感觉到肤浅、表面而没有分量。“美”字的发音让人感觉内在、深刻而厚重。卖花的经历是不愉快的，不知是因为低三下四的乞求似的买卖经历让人感到心里很不舒服，还是因为生命中的爱情的代言成为了任人挑剔的商品，反正那段记忆自己也摒弃，甚至，认为自己不再喜欢鲜花了。

    前年搬入新居，在阳台养了几盆植物，两盆油绿油绿的万年青，三盆如草般茂盛的芦荟，一盆挺拔健美的仙人竹，还有一小盆瘦弱的蟹掌莲。一年四季，这些植物的绿色清新人的眼帘，它们从来不开花，只有我由衷的喜欢。可是今年的冬天，那枝弱小的蟹掌莲突然冒出了花骨朵，并展开了花瓣，娇嫩新鲜的玫瑰红色的花瓣，纯白色的花心，让人爱怜，总是忍不住走进花盆，多看几眼，我才发现，我依然是喜爱花的，就像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一样。

    童年的记忆里，还有一个真实的关于花的片段，是一个五月的暮春时节，和小伙伴去一个果园玩耍。一片梨树，略带一点淡黄色的满树的梨花败了，风一吹过，花瓣飞散，落在我们的头上，肩上和张开的手上，又铺满了一地，那情景好如仙境一般，恨不得自己能换上古装，彩袖飞扬，翩翩起舞。那正在凋零的花瓣，绝不是幽怨，也不是哀愁，而是希望，花瓣离开的枝头，已经结了枣般大小的青果，勃勃地生长着，一树的盎然。花的美不仅仅在于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化的容颜，它还代表着植物的生殖、繁衍，是自然界不会消亡的生命力。

    情人节里，表达爱情的鲜花和爱情中爆发出来的热情之火一样，总有凋零和熄灭的时候。鲜花和热情逝去之后，有没有结出更具生命力的果实，沉甸甸的挂满我们的生命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