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回到衡阳,才告诉大哥我已经回来了。他当时很惊讶:你怎么不早说呢?体育课你被点到了耶!我说我知道,毕竟我也不是办事从来不考虑后果的人。在走之前,我就预料到了了一连串即将发生的事,同时我也会想办法将其负面影响降至最低。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回来了,即使是“先斩后奏”吧。其实我又何必回来呢?“养伤。”“心病?”不知道,也许是吧。然而上了火车我就有些后悔了。我真的要回去吗?就我现在这样子,还有脸回去吗?也就在那一刹那,才明白当年项羽为什么死也不肯过江东!
在候车室等车的时候,旁边的母子二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儿子捧着几本书,其中有一本“化学”封面有“九年义务教育”的字样,由此可以推断他是初三学生。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听着母亲的训斥。他母亲说着衡阳话,我一听就懂的。“还是回衡阳找个工作吧。你文化这么低,怎么找得到咯?”那一刻我显得惊慌失措,真怀疑这话是不是有含沙射影的味道呢?同样是“逃”回衡阳,我这样子显然就狼狈得多。倘若就此放弃,等待我的又将是怎样的命运呢?
一路奔波才回到家。其实下公交车的地方离家里还有三四里路,原本可以搭车的,我却执意要走路回去,还特意选择了乡间小道。这并非为了省钱,而是为了体味那种意境。眼下正值油菜花开,一片淡黄,素雅而静谧,香味甚浓。说实话,对于这种浓香我是很反感的。但是有风的时候香味便淡了许多,甚是宜人。可惜桃李花期已过,都结上小果子了。回想以前高中每周回来,走的都是这条小路,磨破了多少双鞋,却也不知疲倦。那时候究竟是什么动力在支持着我呢?即便是最难熬的时期,每天走上十几里路我也没有叫一声苦,现在却感觉很累了。我知道,随着那种依附于我的精神逐渐消逝乃至灭亡,我已不再像以前那样,变得很脆弱了。
我这边可谓相当落后,没有大商店,没有菜场,没有网吧,没有像模像样的公路,下雨天泥泞不堪。好在这两天天气不错,又时值仲春,草木甚是繁茂,蛙鸣狗吠,热闹非凡。原本空气也很新鲜,可是近来被划为了开发区,修路建厂,一派施工现场的忙碌,实在大煞风景。本想多年以后再这儿隐居,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了。南岳胜地离这里有百余里,岣嵝峰森林公园也有三四十里,这两处风景都很不错。本市的电视台还将发射站设在衡三,高则高矣,可惜太远。对于我们这里没装有线的来说,就只能反复看这两个频道了。若同时播广告,则郁闷得要死。
我什么也没想,躲在家里看小说,看累了就写,写累了就睡,睡醒了就骑着那辆身材魁梧体积惊人的摩托车出去兜风。从湘江河堤到107国道,从江雁机械厂到五一大市场,几乎将整个石鼓区跑了个遍。市中心一带就没去了,那里属交通事故高发区,以前就经常看见十字路口血肉横飞的壮观场面,所以没什么安全感。前几天拆除“聚龙不夜城”时事故突发,两民工当场丧命,劳了市长的大驾亲临现场不说,还上了潇湘晨报和三湘都市报的头条,其影响可谓不小矣!坐车回来时发现那堆废墟犹存。
可以说我早就谋划好了,决定了哪些课不去上了,并明确了来回的具体时间,这才轻松地登上火车。一出衡阳站,我就买好了4月3日上午返校的车票。只是我隐瞒了所有人,还骗人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我为什么要这样呢?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如何想的,有时自己一点儿也捉摸不透!也许只是为了好玩,只是把这个自编自导自演的闹剧当作一场游戏,以此淡化埋藏在心底的那层酸和苦。闹完了,我还是要回到我理所当然应该在的地方,那里还有很多可爱的兄弟或朋友,还有很多事需要我自己去面对。
人生可以游戏,但不可以游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