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寝房内,毓龄先让两名婶女离开,然后关上房门,就是不想让任何人听见她和纳尔图之间的谈话。
纳尔图解下肩头上的披风,这才转身面对妻子,只不过三天不见,却仿佛过了三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在动了真感情之后,想耍和她形同陌路,更是难上加难。
“坐下!”毓龄真的动怒了。
他一怔。“你”“你躲了我三天,我想我有权利发这顿脾气,就算你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大可以说出来,或是狠狠地臭骂我一顿都可以,不要像这样避不见面,我最讨厌你们男人这种处理事情的方式,这么龟缩、这么不干脆”
毓龄不想再忍气吞声下去,如果压抑本性,就怕会得罪人,怕对方不高兴,会不喜欢她,可是这么一来只会让自己难过,那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委曲求全,相处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单方面的贵任。
“你到底想要躲到什么时候?”她索性直接问了。
听毓龄说出这些匪夷所思的话,纳尔图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响应。
她指着凳子,又说一次。“我说坐下!”
这次纳尔图被她的气势给震慑得不得不乖乖照办。
毓龄站在他面前,深吸了口气,然后弯腰认错。
“对不起!”她大声地说。
听妻子突然开口道歉,纳尔图先张开嘴巴,可是又不确定要说什么,只得又闭上了。
既然起了头,接下来想说的话也就容易多了,毓龄决定要一口气把话说完,不希望再存有任何误解。
“那天我之所以那么问,并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只是想要了解‘妾婢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多了解有关你的事,没想到这样一个念头却伤了你的自尊心,所以我才想亲自向你道歉”她愈说愈激动,但是没有停下来。
“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也不会看不起你,其实该说为什么要看不起你,有什么样地出身,不是任何人能决定的,没有人有资格用出身来评断一个人的品德好不好,未来又能不能出人头地,至少我就不会,出身不好又怎么样?这世上多的是出身好,家财万贯,却不学无术,只会坐享其成的子孙,那才真的教人看不起
就因为自己也是受害者,所以毓龄对“出身”两个字相当敏感。
“你不想听到有人提到‘妾婢子’这三个字,是因为你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尤其还是从自己的妻子口中,所以更无法忍受,这样的心情我很了解,因为最大的伤害总是来自身边最亲近的人”
想到交往三年的男友,毓龄又逸出一声苦笑。
“就算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也不容易办到,但也因为这样,我们可以比任何人都还要坚强,也更不容易被击倒,这就是我们比别人强的地方不是吗?”
听到这里,纳尔图目光显得更为专注,他思考着毓龄这番话,突然有一种比之前还要真实还要清晰的感觉,那就是此时此刻站在眼前,正在跟自己说话的女人,并不是怡亲王的女儿,不是他的嫡福晋。
“你是谁?”纳尔图总算说出这三个字。
“你是谁”这三个字曾经不止一次掠过纳尔图的脑海,可是都被他否决,直到现在终于开口问了。
毓龄迟疑了片刻。“为什么这样问?”
“如果只是因为头部受过伤,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也不至于能说得出这番大道理来,就好像你亲身经历过这些遭遇,有着很深切的体会一样。”纳尔图愈加肯定自己的推测。“你究竟是谁?”
她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了,就像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是琳宁格格,虽然外表是她没错,不过”毓龄斟酌着该怎么解释比较容易理解。“现在跟你说话、在用头脑想着该怎么回答你问题的是另一个女人。”终于说出来了!
纳尔图不发一语的瞪着她,似乎不确定是该不该相信。
“我现在很清醒,也没有疯,完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所以我只好推说不记得以前的事”她瞄了下表情僵硬的纳尔图,有点担心他会吓到,怯怯地问:“你可不要昏倒了?”
他还是怔怔地瞪着她看。
毓龄手心悄悄捏了把冷汗,有些紧张和不安。
“也许你不相信这种怪神乱力,不过我真的没有骗你,也想了好久,既然人都死了,不是应该去投胎转世,为么会跑到另外一个女人身上来?可我怎么都找不到答案,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或许就是因为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体会那种无论如何都不肯去承认,也不肯去面对的自卑感,还有渴望着有人能够了解自己,能够填满心中的空洞,不为别的,就只为了得到一份幸福而已,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
她除了这么想,真的找不出原因来。
说不定他们之间真的有所谓的“心电感应”才能产生这么强大,甚至跨越两、三百年时空的共鸣,毓龄知道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但又衷心希望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便代表两人真的有缘。
被毓龄一语道破心声,纳尔图喉头不由得梗住了,因为终于有人可以了解自己内心的渴望。
“你真的不是她?”他慢慢地接受这惊人的事实。
“对。”毓龄毫不迟疑地点头。
见她颔首,纳尔图又把整件事的始末回想一遍,原来不是妻子变好了,而是根本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人。
“那么琳宁呢?”他下意识地问。
原来这个男人在乎的还是他真正的妻子,毓龄心头有些空荡荡的,不过又安慰自己,他们才是夫妻,自己充其量不过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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