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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两黄金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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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小马怒道:“你这瞎子,又没招你惹你,为何拉走我们马车?”

    简天助不悦不火,慢条斯理道:“你们二人,为何偷人金子?又为何取人性命?”

    “你”两人万般恼怒,却欲辩无词。

    “我虽然是个瞎子,你们的作为,我可听得一清二楚。”

    “你!”小陶咬牙切齿,忿忿骂道:“你这瞎子,听得一清二楚又怎么样?敢管你少爷闲事,打得你做狗爬回去!”

    “不能让他做狗爬回去!”小马急道:“为免横生枝节,干脆一不做工二不休,取他性命!”

    简天助哼哼笑起,无畏无惧道:“二位既然想取我性命,何不快快动手?”

    二人愕住了。

    “二位仔细听听,这马蹄越来越近,恐怕是官爷追来,二位若不赶紧取我性命,只怕官爷来了,你们想取也没得取!”

    二人惊慌交集,嚣然低叫一声,咬牙直扑简天助,简天助一闪,二人扑空,迥身再劈,竟又被他避开,马蹄奔近,越发教人心悸,小马叫:“不与他缠斗,走!”

    “二位倒是识趣!”简天助哼哼又笑,二人匆忙欲走,简天助双臂一张,阻住去路。“二位要走可以,东西留下。”

    “什么东西?”

    “何必故作糊涂?金子啊!将三百两黄金留下!”

    小马怒斥:“死瞎子,还想作梦!”说罢挥刀出去,连挥带跑,小陶也跟进,两人向暗处窜去,简天助哼哼哼连声怪笑。两人急急撒腿狂奔,却觉那怪笑追踪而来,哼哼哼哼,忽焉在前,忽焉在后,忽焉在左,忽焉在右,哼哼哼哼,听着汗毛直立,避之不开,躲之不掉,哼哼哼哼,像不敬的冤魂,无论他二人如何使力窜逃,那声音就在周遭飘来飘去,哼哼不止,甩也甩不脱。

    铁龙手提灯笼,引领燕燕飞走进“奇园”

    甫一人门,铁龙朗声道:“燕姑娘来了。”

    白禹奇斜倚椅上,闻言微笑立起。这奇园相当宽敞,入门两盏路灯,四壁各有灯盏,视线十分明亮。放眼一看,全屋里着木板,木板上有矮几、竹椅,椅上有软垫,四壁角落各有高脚几,几上陈列各色陶瓷,冉往里面,浅紫纱帝隔开内外,可以隐隐看出榻椅、眠床等等。一进这屋,份外温暖舒适,心绪感觉宽松自在。

    铁龙送来茶水,燕燕飞纳闷看白禹奇:“白少爷相邀,有指教?”

    白禹奇笑而不言,双手一拍,连拍三响,少顷,一女子从进门的左手边闪身而出。那女子,身形纤巧,着一身紫纱衣裳,双手捧一把丝餐琴,灯影之下,婢婢婷婷行来,恍如下凡仙子似的。一旁铁龙将琴接过,置于矮椅前。女子飘然行至跟前,款款朝白禹奇一福。白禹奇说:“见过燕姑娘。”

    女子一眼瞧见燕燕飞,已有讶色,听说“燕姑娘”三个字,眼光更溜上溜下,似要把燕燕飞看透。一边朝燕燕飞福上一福,眼光仍紧紧黏住她。

    燕燕飞看她嘴边蒙一方紫纱,心中暗奇,奇怪她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看她眉眼鼻腮的轮廓,分明姣好美丽,何以需薄纱遮掩?困惑不解间,女子已在矮椅前坐定,伸手拨弦,一串柔柔弦音响起,节奏幽柔婉转,煞是好听。前引过后,忽闻昂扬男声,一抬眼,只见白禹奇敌开双唇,和弦而歌。唱的是崔颢的黄鹤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妻妻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白禹奇歌喉低沉浑厚,与那丝弦沉沉旋律倒也相契,两人琴诗唱和,教人悠然神往,恍如置身梦中。旋律中止,燕燕飞才回过神,鼓起掌来。

    “白少爷歌喉别有韵味,这位姑娘弹得太好,琴诗相合,燕燕飞真是大饱耳福。”

    “燕姑娘太过奖,”他偏脸看女子:“琴儿,燕姑娘夸赞你琴艺,再弹一首来听听。”

    琴儿应声“是”双手抚琴,一串流水泻出。燕燕飞一愕,流水并不流畅,缓缓启行,渐次加快,只是行至半途,突地凝住,弹琴的似乎心中有极大不情愿。

    白禹奇听着这串流水,也是纳闷,欲凝欲绝,仿佛遇上险滩,怜怪石阻隔,前行无路,勉强涉水,高一脚、低一脚,说多别扭就有别扭。他听惯琴音,这曲起头原本如行云流水,怎知这次竟如行于蜀道之上,崎岖波折,好生不畅。

    琴儿弹完,双手轻巧平摆弦上。两人凝目看她,琴儿缓缓起身,行至白禹奇跟前,欠身道:“琴儿忽觉身子不适,弹得不好,少爷恕罪。”

    再瞄燕燕飞一眼,涩涩道:“燕姑娘恕罪。”说完这话,眼圈一红,眉眼之间万般委曲。转身抱起丝弦琴,白禹奇本待细问缘故,琴儿已急步而出。

    燕燕飞凝望她背影,说:“这琴儿,似乎有心事?”

    白禹奇颔首道:“女孩家心眼多,也不知她究竟想些什么?”懊恼看燕燕飞,歉然说:“燕姑娘兴味正高,不想她兴味索然。”

    “弹琴听琴本都需要雅兴,没有雅兴,弹的听的都觉无趣。”嘴边说着话,心底却对琴儿身份好奇,想一下,旁敲侧击道:“这琴儿倒是弹得一手好琴。”

    铁龙看出她疑惑,便说:“就是她弹得一手好琴,主人才把她留在奇园。”

    似笑非笑看住燕燕飞:“燕姑娘恐怕不知道,我家主人从来不在奇园招待客人,燕姑娘您是头一个。”

    燕燕飞神色一讶。

    “这奇园平常只有我和琴儿出入,琴儿就住这屋的左手边,我住右手边,我家主人平常忙碌,回到奇园,若不招唤,我和琴儿都不敢相扰。”铁龙含笑凝碗她,意味深长道:“燕姑娘,我家主人,对您可是别良相看。”

    燕燕飞有些心不在焉,她百思不解,那琴儿,为何轻纱蒙在唇上?

    小傅率领四人,急急驰马前行,快抵破庙,忽见一辆马车迎面而来,车行甚缓,有人跨坐车辕,仔细一看,赫然三马车,小傅急喝:“你这贼,往哪里走?”

    怕对方掉转马头,小傅呼叫同伴:“围上!”

    五人五骑,团团将那人围住,那人毫无脱逃之举,静静坐于辕上,眼睛溜溜四周,看来愣头愣脑一副老实样。小傅拿眼端详那人,看他光着脑壳,不觉讶道:“是个和尚。”心下止不住纳闷,喝道:“你一个出家人,为什么偷鸡摸狗,偷人金子?”

    和尚理直气壮道:“我几时偷人金子?”

    小傅蓦地打马上窜下,直冲到车厢前,拔刀一掀帘子,刀锋伸人探索,里面空空如也,忙问和尚:“人呢?”

    和尚愕然道:“什么人?”

    听他语气,似乎茫无所知,小傅也愕了一下,问:“你这出家人,打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我打常乐寺来,法号悟明。”

    小傅沉思一下,问:“那悟凡悟尘你可认识?”

    “认识,是我师兄。”

    “为作么你驾这三马车?”一边间,止不住纳闷,金子若是他拿,跑都来不及,怎会回身往小镇跑?又想绿珠翠羽二人描述偷金的,二个年轻人,一个卅岁粗汉,外型似与这悟明风马牛不相及。只是独自驾三马车,越想益加困惑,一双眼眸不解揪紧对方。

    “我”悟明本不擅词今被他一问,支吾起来,不知如何叙说。

    “说话啊!为什么你驾这三马车?这车是你的吗?”

    悟明摇头,寻思一下,这才说:“车子本来不是我的,是我发现有三个人偷偷摸摸”

    “等一等!”小傅急截他话:“你在哪里发现三个人偷偷摸摸?”

    “在前头,一间破旧的古庙,有三个人鬼鬼祟崇进了庙我听他们说什么偷了人家三百两士黄金,我想碰到贼了,不愿让他们走脱,偷偷把他们的马拉走,没想到,走到这里,就碰到你们”

    小博闻言浑身抖了一下,急叫:“快到前头古庙。”他命令悟明:“你带路!”

    一伙人直冲破庙,进门血腥扑鼻,众人已觉不妙,走前头的忽然踢到软软的东西,蹲下一摸,叫了起来:“出人命了。”

    小傅也低头细看,人蓦然站起,眼视悟明,沉声问:“究竟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哇!”悟明急道:“我走的时候,他们正好在争吵,我怕他们发现,拉了马就走,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哇!”

    小傅叫:“把这和尚抓起来!”

    这一带,古木参天,遮蔽星月,前头漆黑一片,又兼树影幢幢,似无处觅路,小陶、小马在黑里横冲百闯,哼哼冷笑仍不绝于耳,敌人显然甩脱不掉。

    他二人一路疾奔,胆颤心慌,沿路撞及树干,两人吡牙咧嘴,眼冒金星,强忍痛楚,撒腿快跑,直跑得气喘咐咐,汗水淋漓。小陶气急败坏,上气不接下气嚷道:“这瞎子,哪里是个瞎子,比明眼人还要可怕。”

    话声刚止,听得有人发话:“二位不必怕我,把金子交出来,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俩人皆吓了一跳,小马咬牙切齿道:“这不敬的冤魂,我我豁上了,了不起一拚!”

    “拚?何必呢!”简天助暗中闪出,气也不喘,朗朗道:“把金子交出来,姓简的给你们一大笔盘缠,包管吃喝玩乐,快活一阵子。”

    小陶火起,悻悻道:“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东西,凭什么双手奉与你?”

    “你此刻双手奉与我还来得及,姓简的通情达理,大笔盘缠少不了,大家皆大欢喜,否则”随又哼哼冷笑。

    “否则怎么样?”

    “等我亲自动手,一个蹦子儿也甫想要!”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小陶忿怒道:“你凭什么如此狂妄?”

    简天助又是哼哼一笑,他二人忍无可忍,握紧刀把,想伺机劈出,小马忽听得“啉”的一声轻响,一颗小石已打在他腕上,只觉手腕一麻,刀把握之不住,铿一声响,就摔在多石的地面。此时简天助蓦然窜向小陶,手起掌落,小陶双肩剧疼,浑身一震,右手刀子脱手飞出,简天助伸手去夺他左手的包袱,小陶料不到他动作如此神速,惊得目瞪口呆,简天助笑道:“小子,你问我凭什么如此狂妄,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话声未了,人已窜开。小陶如梦初醒,骂道:“你这瞎子,可恶!”

    “两位有本事,追到唐家客栈,我姓简的瞎子,随时恭候!”

    两人气得跺脚,又听得对方说:“二位如要告我也成,只是二位别忘一事,你们做下命案,我简瞎子可是最好的人证!”

    如一阵疾风,人瞬间消失了。

    哼哼哼的冷笑却迥荡不去,怪异的腔调,听得两人血脉愤张,恨不得追上去,把他杀了。只是二人不但追杀不了他,还失了魂魄般站在原地,嘴唇微张,恨得牙痒,想骂,骂不出口;又气得冒烟,想嚷,却已无声。

    两人如置身梦中,正做着一场噩梦,惊惶无措,极力挣脱梦魔,却挣脱不了,人已一身冷汗.

    简天助一路拔腿飞奔,至一处,停下脚步,鼓掌五下,左边的树林里,有人走出。

    “哥,我来了。”说话的是简天红,她注视简天助:“得手了吗?”

    “得手了。”简天助问:“座骑呢?”

    “放心,马栓得好好的,随时可以上路。”

    简天助把手上沉重车的包袱交过去:“你走了就不要再回头。”

    “不!我安置妥当,再折反返。”

    “不许。”简天助沉声道:“哥在这里,怕与人有一番恶斗,生死难卜,哥若有命,自会寻你,若没有命,死亦瞑目。”

    “哥胡说八道,什么叫死亦瞑目?”

    “有这三百两黄金,你从此可以安稳度日,哥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三百两黄金,你置田买地,置奴买碑,不愁吃穿,若有合意人家,更不要错过。”

    “不要嘛!”简天红摇着双肩,万般不愿道:“你不要跟人恶斗,咱们一块儿上路,有这么多金子,还怕没好日子过?”

    “有仇不报非君子,我报了仇恨,再跟你一起过好日子。”

    “哥不跟我走,我情愿不走。”

    “天红,听话,你若不走,会增我的麻烦,我简天助本来是双眼晶亮的汉子,不想眼目竟受损害,不找仇家拚斗,我有生之年,难出这口气。”

    “哥!”

    简天助轻拍她肩,黯然道:“替我想想,我若不报此仇,生有何欢?”

    “只是”简天红闷闷道:“哥,你还没找到仇家。”

    简天朗冷冷一笑。“谁是仇家,我心里有数,天红,你不要误我大事,趁星月驰马快跑。”

    天红却不依他,急急追问:“哥,告诉我,你仇家是谁?”

    简天助声音一沉,快快道:“我的事你不要管,听话,连速离去!”

    天红仍旧迟疑:“哥,你眼目不便,我放心不下。”

    “我眼目虽不便,却并未全瞎,想想看,我驰起马来,不比任何明眼人差,再说这金子,也是从明眼人手中夺来,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简天助说:“我若与人恶斗,也末必输人,你速速离去,我无后顾之忧,自然全力与人一搏。”突倾听一下,低说:“糟,有人来了。你听话速去,哥事成之后,必去老宅找你!”

    事态紧急,简天红不敢犹豫,将包袱牢牢系马鞍上,一抓疆绳,翻身上马。

    马蹄的挞的挞,起步前行,简天助见马行逐渐加快,稍觉宽慰,暗忖等她去远,便迳回唐家客栈,小陶、小马偷金,又犯下命案,断然不敢告官。

    忽听前方有人喝道:“姑娘!且慢!”简天助暗叫不好,人瞬即飞弹出去。

    简天红自马上往下瞧,见悟凡、悟尘手持齐眉棍拦在前头。简天红暗暗叫苦,表面却力持镇定,扬高声音道:“你们,为何拦路?”

    “拦路自有道理,姑娘想必心里明白。”悟凡道。

    悟尘也说:“捕头大人已布下天罗地网,简姑娘敢冒风险,未免太过大胆。”

    简天助已窜近,厉声斥道:“你二人,戏耍我们兄妹,已令人不快,这会儿,为何又栏她去路?”

    悟凡平和道:“只要简姑娘将缉盗赏金留下,我们便不再为难。”

    简天助哼哼冷笑:“臭和尚,你二人也要仿效强盗剪径么?”不待对力发话,简天助不屑道:“出家人居然凯觑财物,你二人六根末净,修为不过尔尔!”

    “简兄认为我二人六根末净么?”悟凡说:“三百两黄金乃是缉盗赏金,若任由你们取去,恐怕缉盗更难,采花大盗一日不就逮,善良百姓就无宁日,易筋经、洗髓经更无着落。”

    “说得倒是好听!”简天助嗤之以鼻:“不必假慈悲,善良百姓与你们何干?我看你们关心宝经倒是真的。你们的宝经,如何失落,便如何去寻,何必挡人财路?”

    悟尘闻言恼道:“这三百两黄金,是白少爷和地方父老筹措出来,岂容你们纳入私囊?”

    “谁有本事,谁便取走,干你们何事?”

    悟尘理直气壮道:“利害相关,不敢袖手。”

    说罢,二人持棍直逼简天助,简天助手无寸铁,当二人朝他进击,他一味闪躲,只瞧他闪转腾挪,端得矫捷俐落,二人棍法娴熟,不停朝简天助进击,简夭助起初只守不攻,似乎拖延时间,好让简天红趁隙脱困。当二人全力卯上,攻势猛烈,简天助转而反守为攻。悟凡看他徒手进击,来势汹汹,忙提棍一扫,眼看要拦腰打个正着,简天助忽地一矮身子,就地一旋,不只避开那棍,还顺势捡起地上树干,与二人缠斗。悟尘、悟凡齐眉棍在手,打、点、缠、扫,压各种招式密如骤雨,轮番出笼,简天助他不甘示弱,树干代枪,频频以枪法还颜色。

    简天红看三人鉴战正酣,无闲顾她,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拍马欲溜之大吉,悟尘早已防到,酣战间不时眼角梭着,这会儿见她座骑朝前猛窜,及时收棍回来,立即飞棍追踪。齐眉棍甫自他手中飞脱,瞬间击中座骑前蹄,马儿长声衷嚎,前蹄条然窜起,简天红险些跌将下来,紧急间一手抓紧疆绳,一手急解包袱,马儿更疯,人立而起,简天红再也受不住,连跌带滚,直扑地面。

    但这一刻的简天红,竟如一只灵猫,扑地后急急跃起,整个人像一支箭,飞窜向前,悟尘急去追她,眼看近在咫尺,悟尘伸手欲抢包袱,外表温驯娇弱的简天红,突然泼辣起来,当他刚触及包袱,简天红不慌不忙迎上,一脚跨前,在他卒不及防下突出一招“扑面掌”肘部同时跟进,紧接一招“顶心肘”悟尘先是下颚一阵疼痛,紧接胸口一震,痛彻心肺,眼前一黑,重心不稳,摇摇欲倒,腹部一阵翻江倒海,直想吐。简天红却趁这当口跑了。

    破庙大殿内,张俊明半蹲身,仔细审视江宝生尸身,灯下的江宝生,双眼鼓大,看来甚是吓人,张俊明低声说:“人为财死,你是咎由自取,认了吧。”

    一抹他双眼,眼皮这才阖上。张俊开站起身,凝然道:“果如我所料,这猎户涉嫌偷那三百两黄金。”转脸看悟明:“你发现三人在这里争吵?”

    “是啊”悟明摸摸光脑壳。“我听说他们偷了三百两黄金,不让他们跑,才拉走马车的。”

    “你这和尚!”小傅低斥道:“是不是你凯觎三百两黄金,把人杀了?”

    灯光朦胧,他嘴唇隐泛冷笑。

    悟明闻言不满,却敢怒不敢言,万般委曲道:“我们出家人,四大皆空,我要那三百两黄金做什么?”

    小傅冷冷一哼:“这可难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张俊明抬手制止小傅,和颜悦色看悟明:“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找悟尘、悟明两位师兄。”

    张俊明长长哦了一声,紧紧揪他:“你找他们做什么?”

    悟明搔搔光脑袋,不知如何作答,张俊明拐弯抹角问:“你师兄,他们到这里做干什么?”

    “他们”他左右望望,又盯住张俊明,若他态度温和诚恳,遂硬着头皮道:“您是捕头大人,让您知道也无妨,我师兄他们,是来找寻两本宝经。”

    “那两本宝经,是不是常乐寺的易筋经,洗髓经?”

    悟明一讶:“您知道?”

    张俊明微笑道:“宝经被抢那晚,是不是你守观音堂?”

    悟明偏着脑袋,张大口、瞪百眼,脸色更讶,奇道:“怎么这个你也知道?”

    忽然外头马蹄急急,听得出正奔窜而来,快近门口,马蹄缓下,有细碎说话声,众倾听一下,张俊明道:“外头什么事?”

    话末说完,胡青已奔了出去,到得门口,咦了一声:“是小罗!”

    小罗将座骑交给二人,急急奔人,说:“头儿,刚刚在路上,瞧见唐家客栈那两个和尚,行动甚为可疑。”

    “把人拦下没有?”

    “不敢打草惊蛇,他们其中一个好像受了点伤,我十分好奇,尾随跟踪,他二人到得一处,各拉出一匹马,我看是朝唐家客栈跑,没逃跑的意思,所以没拦住他们。”

    张俊明略一沉吟,说:“我们回唐家客栈。”对悟明道:“你也一起走,你们师兄弟有话,当面说。”

    悟尘越想越气恼自己,简天红从马上滚落,身个像灵猫冲出,自已就该心生警觉,无奈黑地里,他没瞧仔细,只道她跃下后,给摔得老远,才会轻忽大意,以为一个娇弱女孩家,没什么好惧怕的。若非自己轻敌,又怎会挨她一掌一寸?想想自遁入空门,练武少说也十载有余,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跟前栽了跟头,无异阴沟翻船,好不令人羞惭懊恼。回到客栈,兀自背对悟凡躺下,自觉窝囊,半晌没哼一声。

    悟凡靠在桌畔,支颗发呆,好一会才回脸问悟尘:“你说,咱们要不要报官?”

    悟尘愣了一下,坐起身,方才缓缓道:“失落宝经,本来是你我的罪过,宝经若不曾失落,就没有横行的采花大盗,没有采花大盗,就没有赏金,这笔赏金本来是白少爷和士绅捐出缉盗的,如今赏金失落,你我知道去向,理应报官才是,否则更是罪孽深重。”

    “我也是这么想,你、我本为查寻宝经而来,那笔赏金,有助缉拿采花大盗,只有擒住采花大盗,才能追回宝经,于公于私都应报官,与那张捕头齐心协力,先将赏金追回,宝经才有指望。”

    忽听外头有人哈哈笑起,两人愕然相看,悟凡急去开门,竟是张俊明,霎时一呆,张俊明说:“二位说得有理,既知三百两赏金去处,便应据实相告。”

    两人面面相觑。

    张俊明正色道:“二位可知道,这三百两黄金给偷去,贼人分赃,已出了命案了。”

    两人更讶,他们只知道简天助夺走金子,没想到还出了人命,悟凡霎时半张嘴唱了声佛号,问张俊明说:“其有此事?”

    “怎么不真?”张俊明说:“我让你见一个人。”稍扬声音:“快来见过你的师兄。”

    后面闪出一个人,悟尘悟凡细瞧之下,大吃一惊:“悟明,你怎么会”

    “说与你二位师兄听,那破庙是不是出了人命?”

    悟明点头道:“是出了人命。”旋又低下头。

    “阿弥陀佛!”悟凡看旁边还站三名捕快,焦灼道:“你没做什么事吧?”

    悟明低下头,搔着光秃脑壳道:“我牵人家马车,他们”看看左右一眼,说不下去。

    张俊明说:“你师弟在破庙牵走马车,后来破庙出了命案,根据你师弟供述,与那三百两黄金大有关系,二位既知道真相,便不该相瞒。”

    “阿弥陀佛!我只道失落三百两黄金,没想到还出了人命,如今”

    “如今那三百两黄金落何人之手?二位师父想清楚,三百两黄金是缉盗赏金,令师弟又卷入其中,二位若知道,就该据实相告。”眼睛揪住悟尘,见他手按心窝,愁眉苦脸,似有莫大痛苦,不禁暗暗纳闷。

    悟尘见他盯住自已,急切等着回话,便不避讳道:“那三百两黄金,已落简天助之手。”

    张俊明为之一惊,反问:“你说弹琵琶那瞎子?”

    悟尘点头称是,张俊明瞧着悟凡:“你二人,何以知道?”

    “我二人为寻宝笈,心急如焚,故而通知师弟前来援助。”看悟明一眼,继续说:“天黑时,我二人特地赶到破庙寻师弟,不料看见简天助要他们交出金子,二人不肯,简天助追赶他们,我们尾随其后,半路不见踪影,我二人分头找,也没找着,后来,我们在树林中,听到有人拍着手掌,原来简天的去而复返,已夺得金子。”

    “后来呢?”

    “简天助唤出他妹子,要她携着金子连夜逃跑,她妹子似乎不情愿,两兄妹交头接耳不知说什么,简天助发现有人,情势紧急,他妹子赶紧乘马逃跑,我二人出来拦她,简天助与我们相搏,她妹子正想逃跑,悟尘师弟飞棍伤了马腿,他妹子从马上摔下,但她身手不凡,很快就溜跑。”

    张俊明急间:“她往何处跑?”

    “往县城,走的是破庙附近那条官道。”

    张俊明急唤胡青:“你们,快马去追,她徒步前行,脚程必然有限,务必要追回!”又吩咐小罗:“请唐掌柜来一趟。”

    胡青等人欲走,悟尘急道:“各位官爷务必小心,这女娃儿身手不凡。”

    捕快愕然,面面相觑。

    等他们去远,张俊明端详悟尘,困惑不解道:“这女娃儿看来软弱娇滴,竟还能武?”

    悟尘闷闷道:“岂只能武,简直深藏不露。”

    “你知道她深藏不露,想必交过手了?”

    “我”悟尘满心羞惭,呐呐道:“根本没想到要与她交手,我一心只想夺回金子,也没想到这么点大的女孩家有这等能耐,在毫无防备下,她突然”再也无颜往下说,只是闷闷低头。

    张俊明看他愁着眉,一手抚着胸口,便已明白,这悟尘,想必吃了亏,对手又是个小女娃,面子上哪里罩得住?便也不点破,不追问,轻描淡写道:“你们既说得如此坦诚,相信句句属实,那简天助兄妹来到此地,恐怕另有目的。”

    “是。”悟凡缓缓道:“我看简天助的外貌身个,很像那天傍晚来常乐寺那人。先前宝经未失落,他偏说失落,当晚我们敞开观音莲座,便有人夺经,宝经失落必与他大有关系。”

    张俊明闻言惊奇,深深看悟尘悟凡:“原来你们早已怀疑那简天助。”

    “是早已怀疑,才对他行踪特别仔细的。”

    张俊明点头道:“要擒采花大盗,想简天助是关键人物”

    悟尘悟凡一呆,对看一眼,悟尘道:“捕头大人莫非怀疑简天助是采花大盗?”

    张俊明沉思一下,不点头也不摇头:“这人,是关键人物,你们若有他行踪,立刻来报。”

    小罗引着唐掌柜、伙计急急而来,张俊明问:“那弹琵琶的,退房了没有?”

    “回捕头大人话,那弹琵琶的,并未退房。”

    张俊明说:“开他房门。”

    唐掌柜从大把钥匙中,寻出一把,伙计高举灯笼,打开一看,琵琶在桌上,包袱搁床头。

    张俊明沉吟一下说:“简天助抢夺金子,恐怕临时起意,事情若未被发觉,他大约会折返客栈,如今被你们撞破,只怕他会遁走。”

    看悟尘低垂眉眼,似有所思,他好奇道:“我说他会遁走,这位师父,似乎不以为然。”

    悟尘缓缓摇头:“依我看,那姓简的只是暂时隐遁,却不会离开此地,他若要走,早就与他妹子远走,他欲留下,想是尚有未了之事。”

    “是,”悟凡附和道:“我二人看简姑娘骑马欲走,出面拦住,简天助一看不对,急急赶上,可见他有心要他妹子远走,他欲留下,想是尚有未了之事!”

    张俊明静静聆听,频频点头,方才开口道:“二位说得有理。”转脸看悟明道:“你在破庙,发现有人争执,另外那二人相貌,是否看清?”

    悟明灯百双眼,想了想说:“视线不明,间隔又远,看不清,不过,我听到其中一人口口声声自称老江,另外两人,声音十分年轻。”

    悟凡急插嘴:“我们追踪那姓简的,也瞧见那二人,虽不知名姓,却认得出二人曾投宿客栈,今晨也还看见。”

    “错不了。”张俊明坚定说:“那二人是小陶、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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