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雪源沉默一瞬,望定她问:“他走的时候都神志不清了,还给你留了一封信,亲手交给了你的爸爸。”
谷小满再次震惊地僵住。
解雪源倒也不意外,嘲讽道:“看你神情就知道,信根本没到你手上。其实,里面只有四个字——等我回来。”
谷小满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又汹涌流淌。
“去年,他过生日,爸爸给他办了个生日宴。那天晚上家里来了很多人,特别热闹。可是他整个晚上话很少,后来爸爸问他怎么不开心,他半天挤出一句:你们说云珠还记得我吗?”解雪源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后来阿姨说,她一夜没睡着,一想到他说那句话时的神情就忍不住掉眼泪。”
谷小满第一次听到他讲这么多话,大概是看不过去,又或者真的心疼东野寻。
解雪源买了两个手电筒,装在裤兜直奔文庙后花园。
他们去的时候,东野寻正在湖里寻找,上半身匍匐在水里,嘴里咬着手电筒,时不时把头伸出水面换气。
“谷小满,你不要下水,在这等着。”解雪源踢了脚上的鞋子。
谷小满点了点头,盯着湖里的少年发呆,心里的滋味一言难尽。
他们找了很久很久,依旧没找到。
湖底下都是碎石,兴许卡到了哪个石头缝里,又或者被调皮的鱼儿吞入了腹中。
都说时间是最不经用的东西,他们翻找了两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东野寻渐渐的没了信心。
他停了下来,静静地盯住水面,全身都被湖水浸的冰冷。
一直咬着手电筒,两腮僵硬而酸涩,牙跟麻木而疼痛。
解雪源见他不动,也停下来看着他。
“小寻……”他也冻得瑟瑟发抖。
东野寻压住心底的酸涩,他从小就不会哭。
所以,长大了,更不能哭。
不能哭。
绝不能哭。
不能太丢脸啊。
谷小满看见他整个人抖得越来越厉害。
湖面的水波晃得越来越激烈,他几乎支撑不住要倒在水里。
看到这样的他,谷小满只想紧紧地抱着他。
噗通!她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湖里,踩着水花哗啦、哗啦的来到东野寻面前,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他。
万籁俱寂。
过了好一会儿,湖面渐渐恢复平静。
解雪源扭过头看着远处,不发一言。
“云珠,”少年的嗓音轻的令人心口发紧,“我不想认命呀。”
谷小满又抱得紧了些,安抚道:“我们再去买一对好不好?”
东野寻苦笑:“那能一样吗?”
是啊,不一样的。
不可能一样的。
就像欧阳义薄的儿子一样,同样都是他的儿子。
可是,不一样啊。
谷小满忽然想起一句话: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她也只喜欢最初的那一个。
如果没有东野寻,欧阳瑾并不差,同样很优秀。
但是,没有如果。
她注定讨厌欧阳瑾,注定喜欢东野寻。
深秋的月亮很亮,倒映在平静如镜的湖面上。
谷小满盯着湖面,心湖渐渐起了涟漪,第一次对东野寻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那种初恋般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