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地时候,台里却接二连三地传出了绯闻来。
先是新招募的主持人陈鱼因和某局长有染而被辞退,后是骆燕身穿刮破的睡裙从18楼的宿舍坠楼身亡。对这些事,全台上下议论纷纷,众说不一,有的说陈鱼是因与某局长有染,被局长老婆告到市纪委而被辞退的。
还有的说陈鱼是因不屈服领导的淫威才会受过。骆燕是从18楼宿舍的阳台上掉下去的,据说,骆燕坠楼的那个晚上某部长的车正停在宿舍楼下。还有传闻说大楼落成那天剪彩的人从23个增加到24个,不吉利,二十四,容易死。
鉴于台里人心不稳,严重影响了团结与工作。而宣传部和文化局已经筹备了一年多但一直没有举行的市政之歌比赛却必须进行下去,陈台长觉得有必要开一个通报会,向台里通报一下事件情况,以便在台里倡导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
市公安局局长被请到了会上作特别发言,局长是个典型的南方人,个子不算高,但身子长得结实,看上去还是很有分量的。他几次用力拔高送话器的支架,好不容易才勉强使送话器对着了自己的嘴巴。
在广电宿舍楼跳楼的女孩子叫骆燕,经侦案调查后确认,骆燕生前有梦游症,坠楼那晚系梦游症发病所致,死者身上的睡裙是坠楼时被墙壁等硬物刮破的。公安局长刚讲话,下面就开始议论。他才讲到一半,议论声已经淹没了整个会场,接着是电视台纪委副书记讲话,他讲了些什么,谁也没听清楚,通报会已经变成讨论会了。
“肃静!肃静!”主持会议的陈台长叫道“下面请局长贺文革同志作重要讲话,请大家鼓掌欢迎。”
广电局长贺文革的讲话总是喜欢“统一思想,提高认识,加强领导”他说,大家的思想要统一起来,不要给广电局和电视台添乱,不造谣不传谣;要认识到这起案件的处理市委市政府已经高度重视了,要跟市委市政府保持一致;要加强领导,领导抓,抓领导,层层负责。
贺文革讲了1个多小时,一直讲到11点多钟。下面以为要散会了,都纷纷收起笔记本准备走人,陈台长马上说:“今天这个会市委宣传部贾部长非常重视,在百忙中亲自参加,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贾部长作重要指示。”
领导的讲话都是重要的,领导越大,其讲话就越重要,不管他讲的是什么,其实重要讲话多是重复讲话。
贾部长是北方人,五官搭配得比较好,一副标准的美男子形象,一张宽宽的脸总给人以慈祥与温和,他有一个好习惯,逢人就主动伸手握并微笑表示友好。平时坐在主席台上,常常用亲切的目光跟下面的人交流,不像有些领导一旦坐到上面就目空一切,凶相毕露,以为自己已不屑与下面的人为伍。
“下面,我讲几点要求。”贾部长说。他要求大家跟市委宣传部保持一致,说市委宣传部是党中央的基层组织,跟中央保持一致首先要跟市委宣传部保持一致,希望大家不要传谣,更不要造谣;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放在经济建设上,不利于工作的话不讲,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讲。随着会议的继续,主席台上面的讲话变成了浆糊,下面的小会也越开越热烈。
会后,陈台长亲自找天娇谈了话。
台长说:“做为台里的骨干,理应在台里有需要,有困难时为台里分忧。在这一敏感时期,利用好你手中的笔,到市委宣传部需要的第一线去。好好的写几篇报道出来。”
也好为台里,为广电局挽回些面子吧——天娇不知怎的心里这样以为着。
“至于你的节目就先放一放,让别人代作两期吧。”说这话时的陈台长眼中似乎闪着期许的目光。
陈台长的一翻话将天娇派进了市政之歌排演委员会,替代了以前骆燕和陈鱼的工作。而阔别已久的茹嫣也被借调到广电局从事市政之歌的采访任务。
历来行政和党政的分工,虽然在讲法上很明确,但操作起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行政领导分管的工作,党委这边一定也有对口的分管副书记。
行政副职往往只是党政副职的副手,行政副手知道自己无法跟副书记抗衡,很多时候只能发发牢骚。
部门要做成一件事往往要平衡几个领导的关系,以免那个领导以为不受尊重,自己糊里糊涂就穿了小鞋。
当然,最有趣的还是宣传口,副书记副市长还有一个部长,你少找一个都不行,而他们又常常不像报告里讲的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结果你听这个的有不是听那个的也有不是,你别无选择但你总得选择,最后弄得左右不是人。
做过宣传口部门领导的人都知道,最累的不是工作,而是找领导汇报,平衡领导的关系。
在天娇被调派之前,主抓排演的几个头头们都是抓阄来定谁去汇报工作,而汇报的人一露脸,市委领导就是一句:“是文化局搞的还是宣传部搞的?”
“是宣传部牵头搞的,”汇报的人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说“文化和广电两局只是做具体工作。”
听汇报的领导一脸的不悦:“如果是宣传部搞的,让宣传部找我,如果是文化和广电方面搞的,你去跟分管副市长说,让分管副市长找我就行了。”
因此,去汇报工作的头头们便轮着找主管领导说怪话,这个副主任说,我这个副主任其实可设可不设,设了也只能专门替人倒洗脚水。
那个局长说,加强党的领导在嘴上说说可以,落到实处谈何容易。而主管领导知道各种职位间存在太多的工作误区,存在太多的利害之争,有些事谁也不想管但总得有人管,有些事谁都想管但又不可能谁都去管,最终肯定要出问题,他这个主管领导费再多口舌也枉然,只能顺其自然。
在天娇被调派进排演委员会后,最高兴的就属含香了。她怂恿着头头们让天娇去作工作汇报,理由很简单:从工作上天娇是作新闻报道的,排演的各个部门与进度她都要跑、都要跟,情况自然就比其他人熟悉;天娇是女性,又不是某部门的负责人,市委领导有气也不好对一个女孩子发吧!何况大家都认定天娇与帅真有那种关系,天娇出面了,帅真总不会看着不管吧。
而进入排演阶段后,帅真就常和歌舞团的女演员兼市政之歌的主唱叶莺搞在一起,表面上帅真是宣传部负责这次活动的领导,与演员走的近也无可厚非,充其量只能说帅真是一位亲躬勤勉的好领导而已。
天娇去找帅真诉苦时,帅真只象征性的按慰她,说干工作那有不受苦的,挺一挺就没事了,不要象小孩子那样动不动就闹情绪。
诉苦与事无补,工作还是得干,因此,天娇的工作便总是采访、写稿,交上去审阅,阅完再重编,编完再审,审查通过后就是跟在领导后面作吃力不讨好的汇报。
好不容易在书记和部长那里作完汇报出来时,已是下午下班时间了,但对副市长的例行汇报却还没有作,从市委大院出来的韩副市长便说上车,找个地方边吃边汇报吧。工作不能不顾,可也不能亏了身体呀。
于是,一起来找韩宇副市长汇报工作的魏主任和天娇便坐上了市长的佳美,来到红旗宾馆汇报工作兼解决晚餐。
韩宇是分管农业、意识形态和文体教育的副市长,身材比较高大,相貌堂堂且一脸的宽厚相,与人谈话时总是面带笑容。
天娇在向他汇报工作时,韩宇很少主动问及工作问题,更多的是和她唠家常。而且内容总是一些如工作多长时间了;学什么专业等一些私人话题,而这次在车上所谈的就是天娇为什么会作主持人,想不想到宣传部作秘书之类的事情。
吃晚饭时的气氛很好,韩副市长始终是一副长者风度,魏主任对韩宇恰到好处的恭维,让这位副市长心里非常惬意,韩宇不时举杯跟天娇喝酒。饭后魏主任说去香格里拉喝茶,说完望望副市长。
韩宇说:“我今晚喝多了。”
魏主任就直接将他们带进套房。韩副市长躺在沙发里看电视,魏主任为他加茶水剥果皮,他欣然笑纳。天娇今天是空腹喝酒,喝的又是高度酒,此时已经有些两眼朦胧,魏主任进来又出去了,她却不知道。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很浪漫的连续剧,一对男女正好在那里调情,女的问:“你用什么爱我?”男的说:“用你最喜欢的东西爱你。”女的问:“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男的一只手从头顶上开始,一直移至胯下说:“我。”女的伸手要扭男的嘴巴,男的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天娇靠在沙发上,斜着眼睛看电视上在接吻的男女,她的醉意更浓了,只觉得身上软软的,她睁着一双迷糊的眼睛瞟一眼韩宇,又瞟一眼荧屏,上面已经搂得死去活来了。
韩宇有意无意间向天娇靠近着,天娇也出于本能地有意无意跟他保持着距离。
这是韩宇意料中的事,他很快的将天娇逼入死角。帅真曾说过:男女之间如果没有一个过程就跟上妓院没有什么两样。但显然韩宇不这样看他属于典型的三部曲男人,第一曲是认识,第二曲进入预备期,第三曲就解决问题,是那种不愿花太多的时间放在空谈上的猎艳者。
“来,把衣服脱了,屋里热,你看上去有些累,就在这里休息吧。”韩宇开口说。
“容我想想”天娇说,说过之后又十分后悔,自己怎能说出这种话来呢。
“好,你想想,来,喝口茶醒醒酒吧。”韩宇这么说,却捧起了茶壶,对着壶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天渐渐暗下来,已是华灯初上了,城市的喧闹总是在这个时候歇息。
从户外的公路上传来几声悠长的车笛鸣叫。随后又是机车跑动的呼啸声,那是夜的节奏,诱人入睡。
天娇本是有些酒量的,可毕竟空腹饮酒,又喝了不少,自然难以吃消,她感到一种原始的东西在体内隐隐作祟,全身轻飘飘的,象要升到空中,不知不觉想要合上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