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得她根本不愿意想起来。藏在心里,久而久之,如同被故意遗忘了一般。
她记起来了,一想起便浑身的难受,连饭也不吃了,脚步跟虚浮着似的,失魂落魄地走出徐家。
天统二十二年对于整个徐州来说,是灾难的一年。这一年里颗粒无收,因饥荒饿死的人不计其数,乱葬岗里埋的人都埋不过来。
眼睁睁地看着一整年的口粮顷刻间化为乌有,无数庄稼汉心痛得哭出血泪。
饿死了的人埋不掉,任由着发臭腐烂。
数不清的人被逼着离开故土,颠沛流离,到处流浪乞讨。
老徐头尚在襁褓中的重孙子被活活饿死,整个留南村空了一大半的人。
每天都要勒着腰带,省着口粮吃,还要硬着心肠赶走上门来讨米吃的乡亲。
万幸的是徐凌把一家人都迁走,带到了汴京。
陆清婉捏着手里的泥块,脸上多了一抹的沉重。
她指着这些跟青娘说:“这些东西,等到来年春天便会孵化,长成蝗虫。”
成群地涌来,遮天蔽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口齿如刀锋利,把庄稼啃地干干净净。
青娘子点了点头:“唉!这有啥稀罕的,姑娘,咱别看这些玩意了,天冷,早些回去吧……青娘看着您方才也没有吃多少东西,饿了吧?”
她不以为然地说着,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陆清婉就知道,青娘子会是这个反应。多少年没有出过蝗灾了,要是忽然有人提起今年会闹蝗灾,必定是要引来责骂的。
蝗灾太过可怕,经历过的人都不会愿意再回忆一次。
陆清婉慢慢地笑了:“青娘子可遇到过蝗灾?”
“唉哟……姑娘,您不会是见了这些虫卵,就想到了蝗灾吧?这点不成根本不成什么气候的,蝗灾……”青娘子口中念着这两个字,浑身抖了一抖。
蝗灾在她的心里也留下了不可天然的恐惧。
“青娘小的时候遇到过一次,这是不让人活下去了。俺爹俺娘都是活不下去了,卖了青娘才讨回几斗米。唉……姑娘,你冻不冻?”
陆清婉整颗心也混乱着,明知灾难迫在眉睫,却不知如何应对。她攥紧了拳头,难道要跟上辈子一样,躲在徐凌的羽翼中,眼睁睁看着饿殍遍野,同村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卖儿卖女?
她一己绵薄之力,可以干些什么?
陆清婉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不要急,冷静下来,还有回旋的时间。
青娘子看着自家的姑娘蹲在地上,忽而沉默着不说话了,也没有打搅她。
过了半晌,陆清婉自个儿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也恢复镇定了,淡淡地说:“回去吧。”
她不能贸贸然地说明年将会有蝗灾,即便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反倒会给自己招来妖言惑众、扰乱人心的罪。她在这里边,能干些什么……
陆清婉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