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夫人冷冷一笑,看向丈夫:“相公,可要去替她把生意做了?”
定国公不言语,命婢女去为他穿戴。
“去看看她死了没有,若还活着,带过来。”夫人这般吩咐,将婢女屏退,亲手为丈夫穿戴,笑道,“既然她不愿意跟我们走,往后是生是死,再与我们不相干。相公你养她十五年,也是仁至义尽,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终究是祸害。”
定国公早已习惯了妻子的强势,不得不承认,当天定帝与当今皇帝都不再需要他去暗杀一些人时,他在朝廷中贵族中,开始变得可有可无。定国公的爵位,只能传三代,而不到三代就腰斩在他手中,也不是不可能。
妻子是已故淑贵妃的亲眷,便也是沈王府的亲眷,女眷之间往来还算亲切,不论如何都是一份依靠,从前他无所谓妻子的悍妒,如今,却是怎么也强不过了。
他在乎怀音,毕竟自己一手养大最知心体贴的人,可她终究不过是个女人,大局当前,妻子竟然不容,随时可弃。
本以为,放她出去,或生或死不再记挂,不想得知她在这里度日,平平静静,反生出几分怜香惜玉和挂念。
难得妻子回家乡,便不辞辛苦前来一会,果然佳人依旧,叫他动了心肠,万万没想到销-魂温存一夜,母老虎便杀来。
昨日在人群里,看着岳怀音被打得死去活来,更被剥光衣裳极尽羞辱,他心里只有无奈和烦躁,于是索性走开不看了。
而岳怀音是最了解他的人,昨天那样的光景之下,定国公在想什么,她清清楚楚。
此刻,伤痕累累的人被拖拽而来,她虚弱无力,婢女们踢了一脚,便脆生生跪下去伏在地上。
夫人抬手,让婢女们退下,待房门关上,她便道:“今日我与国公爷便要回京城了,有些话要叮嘱你,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再有下一次,便是要来为你收尸了。”
死,可怕吗?岳怀音冷笑。
夫人见她神情如此,不以为然:“你在笑我。”
岳怀音目光冰冷:“夫人拴着自己的男人,可他的心早十五年前就嫌恶你,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有何意思?”
定国公怒然道:“怀音,你胡说什么?”
地上的人吃力地撑起身子,她满身都是伤,无一处完好,每一处都是锥心刺骨的疼,疼得她几乎要麻木了。她凄凉地笑着:“建彰,这可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闭嘴!”男人大怒。
“难道你以为,他的心里有你吗?”夫人呵呵冷笑,“到这一刻,他也只会叫你闭嘴,你又在得意什么,连五十步笑百步的资格都没有。”
定国公怒视着妻子,却是握紧拳头,不能当着岳怀音的面呵斥她。
夫人一叹,最后道:“既然不愿去京城,那就不许再离开这里半步,在这里,你可以过得很平静,直到终老。但若离了这里,便叫你生不如死,不要以为我看不见你,你不想想,我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她看向丈夫:“相公,可还有什么话,要叮嘱她。”
定国公冷然背过身,不言语。
夫人便将婢女唤来,命她们准备上路,又道:“对了,那凌霄客栈住店的银子,给了吗?”
婢女应道:“头天给了房钱,只是吃饭的钱没算,昨晚也不知道是不回去的,反正还要路过的,奴婢到时候去给了便是。国公爷,夫人,马车都准备好了,能上路了。”
定国公道:“你们先出去,我稍后就来。”
岳怀音仰头看着她的男人,心里留存最后一丝希望。
夫人笑问:“您是想看这女人,被脱-光了吊在街上吗?”
定国公双目猩红,咬牙忍耐下,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拂袖而去。
“建彰,建彰……”岳怀音声嘶力竭,可门外的人,越走越远。
她虚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小翠双腿哆嗦地蹲在门前问:“小、小姐……好多人来退货,就快把店铺给砸了。”
“去我房里拿银子,退给她们。”岳怀音睁开双眼,仿佛还能看见她心中的那个男人,可一个念头闪过,刚才那女人说什么,她是不是问自己,为什么她会找到这里?
最先告诉她定国公微服离京的,是凌朝风,而这个女人来到这里,就住在凌霄客栈。昨天,素素扑上来救她,可是穆小晚,冷漠地站在路边。
她目光暗沉,宛如黑夜,待闭上双眼,便用身上的痛处来告诉自己,她还活着。
这一边,小晚给过路的人倒水时,见一家马车缓缓而来,身后跟着十多个人,和那天从码头过来时差不多的光景。
昨天小晚在人群里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便是她看见当时坐在马车里的男子,原来那个人,就是定国公。
撇开这些是非,单单看那张脸,难怪岳怀音痴恋不忘,可谁又能想到,那张脸之下,并没有一颗美好的心。
昨天小晚亲眼看着他,冷漠嫌恶地退出人群,相公之前明明告诉她,他们之间至少有十几年的情分,十几年,竟连一句话都换不来。
他们结了饭钱,因马车也是客栈的,便要租了到码头去,彪叔跟着去了,好回头把马车带回来,小晚便让彪叔带上几个包子,送给在码头的大庆。
可一个时辰后彪叔回来,却笑道:“大庆今天中午有香喷喷的烙饼吃呢,咱们操什么心。”
小晚记得,昨天陈大娘做的饼,她没来得及吃,心里便乐了。
这一阵风波过去后,小晚每日除了店里的活儿,便是去白沙村看望素素,眼下素素不是不能来店里上工,是一想到要坐大庆的板车,她就十分害羞。小晚自然不会逼着她,每日忙完了,便来她家坐坐。
村里的人,渐渐和陈大娘熟了,一些镇上的事,很容易就传到家里来,小晚是在屋檐下听大娘们闲话才知道,好些人去思韵阁闹着要退货,可第二天衙门就出面了,如今店铺照旧开着,没什么生意,也好几天没人见到那位天仙一般的岳老板。
她们坐在边上纳鞋底,互相看了眼,素素说:“反正,和我们没关系了。”
小晚点头:“我知道。”
此时凌朝风骑马而来,村里的大娘婶子们都爱看见他,笑着说:“凌掌柜,今天这么早就来接娘子。”
小晚也迎上来说:“怎么这么早。”
凌朝风下马,在她耳畔轻声说:“有个好消息,急着来告诉你,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