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涌泉关往北走七八里,便是北燕东阳路境内。
再往东北走三十余里,隐约可见谷熟城的轮廓。
燕国很早便开始在边境上推行坚壁清野的策略,不想给齐军留下任何资源。
这件事在沫阳路做得很不错,因为在那边漫长的边境线上,北燕和南齐实控的区域犬牙交错,双方可以选择的进攻路线有很多,百姓们都担心随时会被战火波及,因此非常听话地离开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往北方或者大城迁移。
但是东阳路的状况略有不同。
涌泉关和青田城堵住齐军北上之路,十来年从未出现过纰漏,这让后方的百姓感觉不到战争的威胁,再加上燕国各级官员在能力上的参差不齐,造成这边坚壁清野的推行不够彻底,尤其是那些村庄小镇上的百姓,很多都生活在原地。
涌泉关一朝易手,远在北方汝阴城的李守振才刚刚得到消息,淮州军便已确定作战方略,大军直接往东北推进,路上自然会碰到一些燕国百姓。
一个名为北山村的小村落中,数百名百姓战战兢兢地站在村内谷场上,看着周遭那些甲胄鲜亮气势雄壮的南齐骑兵,远处村外的道路上还有大批南齐军队正在经过。
老高头是北山村辈分最大的长辈,时年已经六十岁,在这个时代自然算得上高寿。
他面上还能勉强维持镇定,毕竟年轻时也有过走南闯北的经历,但心里早已是惶恐不安,毕竟谁也不敢保证那些剽悍凶狠的军汉会做出什么事情,若只是索要粮食和钱财倒还好,就怕他们凶性大发随意伤人。
不多时,一位英姿勃发的年轻武将在十余名护卫的簇拥中来到谷场上。
老高头有些见识,等那位年轻武将走到近前,便颤颤巍巍地下跪行礼道:“草民拜见军爷!”
他的膝盖才刚刚接触地面,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便将他扶起来。
老高头面上难掩诧异,却见那位年轻武将微笑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我叫陆沉,乃是大齐淮州锐士营都尉。”
“原来是陆都尉,久仰大名!”
老高头敬畏地说着,眼神却有些躲闪,显然他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按照以前学来的手段示好。
陆沉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当面拆穿,只温和地说道:“老人家不必害怕,我军只是路过此地,不会伤害你们。”
老高头心下惴惴不安,又觉得这位年轻的将军没有必要蒙骗自己,脸色便稍稍放松。
陆沉往周遭看去,只见一张张怯懦的面庞上满是风霜之色,因为贫苦生活的摧残而满是沟壑,无论男子还是妇人都不敢和他对视。
倒是一些四五岁的孩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陆沉,但也被家中大人紧紧地拘在身前,唯恐惹怒他这位统率大军的大人物。
陆沉心中暗叹一声,对老高头说道:“老人家,朝廷南迁十多年,你们都受苦了。如今大军北伐只为收复故土,让大家都能过上安生日子。我们不会侵扰百姓,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
老高头见他说得如此坦诚,登时有些触动,小心翼翼地道:“草民代表乡亲们,多谢都尉大恩大德。”
陆沉便和他聊了聊此地风土人情,以及近年来燕国朝廷的一些举措,最重要的是东北边谷熟城的状况。虽说老高头知道得不算详细,但对陆沉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补充。
约莫半炷香后,陆沉微笑道:“多谢老人家解惑。”
老高头恭敬地说道:“都尉您客气了。”
陆沉转身对李承恩说道:“让人取来一些猪肉和粮食送给乡亲们。”
“是,都尉。”
李承恩领命而去。
老高头以及乡民们听到这句话后,纷纷面露错愕与惊喜之色。
陆沉便对众人说道:“乡亲们,告辞。”
老高头连忙躬身送别,其他人却仍旧呆立不动。
他们望着这支军容严整的军队,脑子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对方不仅没有索取粮食,反而送给他们这些东西?
回想起这些年燕国官府和军队的所作所为,乡民们心中只觉百味杂陈。
一直到淮州军离开北山村,谷场上的人才仿佛活过来一般,他们兴奋地窃窃私语,唯有老高头望着东北方向离去的大军,心情复杂地感叹道:“想不到……十多年过去,大齐官军竟然变了模样。”
淮州军前行的速度不算很快,一方面他们以步卒为主,骑兵只有李承恩率领的锐士营三千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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