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一种温暖、悸动的心情在她心底翻搅着,像石头丢进湖里而激起圈圈涟漪般。
就这样,他陪着她找完第二间马厩,再找第三间。
两人找得灰头土脸,就差没把马厩翻过来,却还是没有看见她的珍珠戒指。
千祐失望而伤心地瘫坐在地上,不敢出声地掩脸哭了起来。
见她哭,武次靠了过来。
“你别哭,明天我让大家帮你找。”他不是个怕眼泪的男人,意思也就是说,他不是那种女人一哭就心软的男人,但不知怎地,当她在他面前为了一只戒指而哭的时候,却让他觉得心疼怜惜。
“不要”她捂着脸,像个失望的小女孩“一定找不到了”
“不一定,只要没被马吃了就找得到。”为了逗她笑,他自认为幽默地开着玩笑“就算被马吃了,也会跟着粪便排出来的。”
闻言,千祐抬起脸来瞪着他,一脸恼火。
“我只是想逗你笑。”他干笑一记。
“一点都不好笑!”她气愤地说,然后又哭了起来。
在父亲死后,一向被保护着的她为了追查父亲的死因及樱花的下落,便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强悍又坚毅的女性。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光是戒指的遗失就将她打回原形。
“小千,我刚才是在开玩笑的,马不会吃掉你的戒指。”他拍抚着她的肩膀,安慰着:“现在三更半夜的,恐怕是找不到了,明天一早再找吧!”
“要是被捡去了怎么办?”她大声地说。
“他们会把捡到的东西交出来的。”他说。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占为己有!?”也许是一时情急,她冲口而出,一点也没有考虑。
他微顿“占为己有?熊太他们不会”
“谁说的?”她任性、主观地说:“谁知道他们手脚干不干净!?”
他们这些跟在他身边的人,全是一些黑道分子。黑道的人就算不全是“小人”但也绝不会是“君子。”
听见她这些话,武次脸上的笑容尽失,代之而起的是凝沉、严肃。
他不悦地望着她,眼底有极度的不谅解。
熊太他们都是他非常信任及自豪的部属,即使他们全是黑道出身,但他们手脚可干净得很。
他对她说出这些话感到非常地不谅解,因为怀疑熊太他们的人品,就等于是怀疑他一样。
“就算你真的急了,我也不准你口不择言。”他沉声地道。
睇见他眼底的阴鸷愠恼,她不觉心惊。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话说得太快、太不经大脑,可是他们是黑道啊“熊太他们都很干净,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直视着她,语气虽还算平缓,但眼神是严厉的。
“我不知道你的偏见从何而来,但我绝不许初来乍到的你随意批判他们的人格。”
迎上他锐利的眸子,她不觉心虚。
“我”咬咬唇,她一脸不甘。
“别忘了上门来求职的是你,要是你看不起熊太他们这些在牧场堡作的粗人,就别进驹岳来。”说罢,他站了起来。
在她冲动说出那些话之前,他是温良且温暖的;但在她不小心说出那些话后,他则笑容尽失,转而变成一个冷酷严厉的人,这前后的落差,在千祐心底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当然,她知道这都是因为她讲了那些伤人的话。
尽管她心里还是因为他们的黑道出身,而对他们的人品有几分的不信任,但她也知道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她这样的言辞根本就是污蔑。
“我”忖着,她不觉心虚愧疚。“我不是”
“你不是有意的?你只是心急了?”他语带揶揄地嘲讽着她“你父母是这么教你的吗?他们教你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人格吗?”
“我”她已经知道自己说错话,也有心向他道歉,他还想怎样?干嘛口不饶人,连她爸妈都要扯进来?
“你干嘛”
“在这里的人都是粗人,如果你觉得格格不入,我建议你明天一早就离开。”他无情地说。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火大,但听见她以那种口气说着那种话,他就觉得她好像连他都骂进去了一样。
在熊本,他是鸦会会长,是个黑道头子。如果她对黑道有意见,他能接受她那样的“主观”想法。
但是在这儿,他只是个养马的。假使她对他们这种整天在马厩里出出入入的粗人有歧见,当初为什么选择这样的地方落脚打工?
“我一时嘴快,你何必”对于他的强势及咄咄逼人,她也开始有意见。
“我对你算客气了。”他直视着她,声线冷冰冰地“要是换了别人,我会叫他马上走路。”
“你”走路?噢,不,她现在不能走路,她还没放弃找寻樱花呢!
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真的生气了,但她知道即使她再不满,也不能现在惹他生气,要是他一气之下真的赶走她,那她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抱歉,我”为了“大局”着想,她放低了姿态。
武次睨着她,神情丝毫没有缓和。
他气恼,而在气恼的同时,他也惊觉到自己似乎有点小题大作。
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介意,他在乎千祐所说的那些话
“你的戒指在牧场里不见,我赔给你。”他傲然坚决地道“不过,你也可以走了。”话落,他旋身走出了马厩。
望着他仿佛喷着怒焰的背影,千祐的脑子一片空白。
赔?噢,那才不是钱的问题呢!那那是感情的问题!
那只戒指是她用来回忆她母亲的东西,也是她爸爸宝贝了许多年才交到她手上的,对她来说,那戒指里有她爸妈的爱,也有他们一家人共有的回忆。
赔?他拿什么赔!?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骤然想起他刚才的决绝无情及严辞厉色,她忍不住又心火沸腾“那是我的宝贝,你拿什么赔!?”
她的吼叫,他似乎是听见了,但他充耳不闻,迳自离去。
一路回到住处,武次越想越不妥、越想越不明白。
看她因为找不到戒指而哭,他就该知道那戒指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遗失,她难免会比较心急,人一急了,什么话都可能说出口,也许她并没那种心。
他因为一时冲动而严厉训斥她一顿,甚至要她走路,会不会过分了一点?
虽说她讲那些话实在不能原谅,但他是真心想赶她走吗?
不,不是这样的。
他一点都不希望她走,他还没好好的、真正的了解她
他从不想费心思去了解任何女人,而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让他动了念头想了解的女性。
这样的一个女孩,他怎么会笨得去赶走她?
“该死!”他低声咒骂一句。
他刚才实在是气极了,不然他不会那么“幼稚”的跟一个女孩子使性子、耍脾气。
是什么戒指让她那般心急紧张?又是什么样的戒指教她哭得泪眼汪汪,像只小花猫似的?
那戒指对她一定有着相当特殊的意义吧?是是谁送给她的?
不知怎地,他打从心底介意起来,甚至有一种干脆让她再也找不到戒指的冲动。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有这种想法,更不能这么做。
毕竟对她来说,那戒指是“重要”的。
而在这同时,他也惊觉到一件他认为不可能的事,那就是她在他心里居然也是“重要”的。
因为她的重要性,让他不得不在意她的心情。
既然她那么在乎那戒指,那么他就替她找出来。
忖着,他抓起手电筒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