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点下巴“你想杀谁?”
“仇人。”她说。
“噢?”他似笑非笑地啾着她“什么样的仇人?”
“安阳太守江均。”
他脸上没有一丝惊色“杨素的姨表亲?”江均这号人物,他也有所耳闻。
看眼前这男人提起江均时那不惊不畏的神情,翠河不禁有点讶异。过去她找人帮她刺杀江均时,那些自称功夫高强的人,都因为对象是杨素的姨表亲而作罢,而这个人却
直觉告诉她,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如果你是杀手谷的人,就麻烦你通传一声,我要找最顶尖的杀手。”
梵刚蹙眉一笑“最顶尖的?”
“没错。”她眼神坚定地迎上他的眸子“我听说杀手谷有罗剎、夜叉、修罗这三个顶级杀手,我要他们替我手刃仇家。”
他故作淡漠地睨着她“你有什么?”
“咦?”她一时没弄懂他的意思。
“他们的价码很高,你给得起吗?”他问。
“这事不劳你担心,只要见到了他们,我自会与他们议价。”她说。
听她说要亲自议价,他突然对她能给什么而感到兴趣。
他双臂环把胸前,闲闲地睇着她“夜叉下了山、修罗也刚接到买卖,现在就只有我闲着,你告诉我”他忽地弯下身子,欺近了她“你能给得起什么价钱?”
由于他的突然欺近,翠河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你”定定心神,她这才想起了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
夜叉下山、修罗接了买卖,就只行他闲着那么他的意思是说,他就是人称“罗剎”的梵刚!
她以为像他们这种干杀人买卖的、一定都长得一副凶神恶煞、横眉竖眼的模样,却没想到他竟是这种让人见了就心神不宁的美男子。
“你有什么?”他又挨近她。
这次、她没有躲,只是两眼圆瞪,十分倔强地盯着他看“我什么都没有。”她不加思索地说。
在外面流浪两年,她也是靠着四处打零工才活了下来,能有什么多余的钱雇用杀手,而且是价码昂贵的顶级杀手?
“什么都没有?”他挑桃眉。
她眼底还有点狐疑地瞪着他“你真的是罗剎梵刚?”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梵刚。”他说。
虽说心中有所怀疑,但见他气宇轩昂,倒也不像是个普通人物。翠河心想,也许他真是罗剎也说不走。
“你不是要亲自议价?”他促狭一笑。
他向来寡言,而今天他跟她说的话,却是他一个月说话的分量。
“唔”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我身无长物,就只剩我一个,你估个价。”
梵刚一怔,估价?她要他待她估价?她是说她要以身相许?
他啾着她“我不缺女人。”
“你”翠河愕然,难以相信他居然一眼就识出她是女儿身。
他知道她为什么惊讶,只是淡然一笑“你一点都不像男人。”
“呃”她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你凭什么觉得,你值那种可以雇用我的价码?”他盯着她问。
“我”说到这个,她突然羞红了险“我还没嫁人。”
他微顿,细细思索着她所谓还没嫁人是什么意思。倏地,他弄懂了。
“你是说一你还是个黄花闺女?”
她将脸压得更低,硬着头皮地点了点头。
不知怎地,看见她如此娇羞的模样,他就觉得心头莫名騒痒蠢动。端起她的下巴,他凝昭著她掩不住的端丽动人。
“你几岁?”他问。
“二十有五。”她说。
“二十有五居然还没许过婚?”他勾起一抹若有所指的笑“你是诓我的吧?”
“不,我真的还是”她略显慌张。
见她一脸紧张,他突然纵声大笑;这一刻,翠河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她板起脸来,一脸不满。“如果你不接这桩买卖,我找别人接去!”说着,她扭头就想走。
听她想找别人谈买卖,他心头突然一紧。身无长物的她想必也是以自己清白的身子跟别人谈价码,如果页有人接了她这个买卖,那她不就成了别人的。
一想到她可能会落入另一个不知名男人的手里,他就不自觉地慌了。
他想阻止她,却又放不下身段,也不想承认
“慢着。”尽管还在犹豫,他却已经开口唤住了她。
翠河缓缓地回过头“还有事吗?”
他凝望着她坚毅的脸庞,淡淡地道:“我接。”
她微怔,有点激动。她知道找到了像他这号人物,她一雪深仇的希望就可能会实现。
他缓缓地踱向她,伫立在她面前端详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面露惶惑之色。
她好怕他这么看着她,当他那浅色的眼珠子这般凝视着她时,就像要看穿她的心似的。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他伸出手,轻轻地摘下了她头顶上的小帽“是我的女人了?”
他发现她为了扮成男人,连头发也削短了。
“呃”她愣,满脸羞色“我我愿意为你作牛作马”
他勾起一抹淡淡地、高深地微笑“我不需要你这么做,你是女人,不折不扣的女人。”
“你说你不需要女人”
“需不需要是由我决定,你只要道守承诺、履行约定就行了。”他说。
他这般的暗示,她不会不懂。她知道当他答应替她报仇的同时,也就等于说她是他的了。
虽然她并不厌恶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他比她想象中要好上一千倍、但是他看着她的眼神还是教她觉得不安极了。
“我会遵守约定的。”她认命地说。
“是吗?”他撇唇一笑,使坏地一把捧住她的脸,并将自己的脸欺近了她的。
“啊?”翠河猛地一震。
睨着她惊羞的模样,他促狭地笑了。“亲个子诩不行?”
“什什么?”她陡地一怔。
“既然我们已经谈成了买卖,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爱怎样便怎样不是吗?”他啾着她问。
她颤着声线“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毁约?”
“我一向言出必行,说了替你杀人就一定替你杀人,倒是你究竟是不是黄花闺女还有待观察。”说着,他端起她的下巴“要是你骗了我,那我不是亏大了?”
“你”翠河瞪大着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黄花闺女这种事,确实不是嘴巴说说就算的,不过在他还未完成任务之前,她怎能轻易地将自己交出去呢?
再说,他们相识不过一会儿,难道就要她对他袒裎相见?可是若她不从,那她俞家的血海深仇又该如何?
罢了,她的贞操算得了什么?当初要不是顾及她的名节,她父亲也不会屡次拒绝江均;要不是当初拒绝了江均,她一家二十余口也不会命丧黄泉
如今为了报仇雪恨,她有什么不敢赌?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你想怎样都随你,只要你保证能帮我报仇。”说着,她闭起双眼,仰起脸,伸长了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凝睇着她坚决的秀丽脸庞,他又是一悸。
从她眼中,他看见她因畏怯而颤抖,也看见她为报仇而不惜献出身子的决心。
惊地,他心里动了一股强烈想保护她的念头
他放开端着她下巴的手“跟我来吧!”
他突然“放过”她,让她觉得相当惊讶。“去哪里?”她以为他占定了她的便宜,可是他没有。
“杀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