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人偶国也没有让他有三分变脸……封容从一开始就明显因为一些私事所以状态不好,林映空也先入为主地这般认为了,甚至想方设法绞尽脑汁只求他心境平稳,可是以敬业著名的灵执法部部长岂会是那种因私废公的角儿?!
想通此中关节,林映空却没有恍然大悟的痛快感,反而有股压抑的情绪在胸口中横冲直撞,撞得他呼吸都急促了三分——他不想知道部长和白丛丘在密谋着什么,他在意的是,在他为部长担忧不安的时候,部长有没有想过对他解释解释,哪怕是说一句不必担心?
与此同时,奉神台。
正跟着空聆走在通往神庙后方的长廊的封容冷不丁地脚步一顿,从来一往无前的他居然回头看了一眼,只是身后除了弥漫的无边夜色,就什么都没有了。
擎着一盏油灯的空聆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道:“你请了帮手过来?”
他问得淡然,似乎对方请不请人都是同一个的结局,封容也不介意,道:“没有,我一个人足够了。”
“我以为白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会跟着你过来,”也许是这长廊太暗了,太长了,打破沉默之后空聆干脆就和闲谈似的跟他说起话来,烛火跳跃,在他眼底映下一抹恍惚的光,“他看起来就像是你的影子。”如影随形……就如曾经的他和神子。
封容沉默了片刻,“不,他不是影子。”影子除了追随之外就什么都做不了,林映空却不一样,他能做的……太多了。
空聆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倒像是在冷笑,“他或许心甘情愿跟着你……你想摆脱他?”
“为什么不是他想摆脱我?”封容反问得很随意,瞳色却深沉一片,“不是现在,也可能是将来,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别执着的事情……人都是这样的,多情又寡情。”
乌黑的睫羽扇阖了一下,空聆的眼睛变得亮了一些,衬着那无甚表情的脸甚至显得很是诡异,“所以你不懂,你是人……换作我,如果我能生生死死都追随着神子,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没能跟上神子的脚步,只能长久地,孤零零地,形单影只地留在这片土地上。
封容的心湖没有一丝波澜,回答的声音甚至显得很冷漠,“嗯,我不懂。”
他们没再继续这个有些感性的、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两个立场对立的人该提的话题,脚下的路也多了几分倾斜的弧度,仿佛是在往下走,几分钟后,两个人走出了长廊,进入了一个同样空荡荡的大厅里,这里没有窗户,却有千百盏鲛人油灯兢兢业业地燃烧着,整个大厅亮堂堂一片,映出了正中间处的一张檀木台子,那台子有点高,离入口也不近,封容的神识在走进长廊之后就失去了往外延伸的触角,这里有着比尊偶村外围更强大的结界,所以此时他也看不清约摸一张八仙桌大小的台子上面到底摆着什么东西。
封容并没有第一时间往檀木台子那边靠近,而是站在原地环视着这个空旷的、甚至显得有些荒凉的空间,道:“神子在这里?”
空聆微微勾起下巴,他的姿态是睥睨的,高傲的,但又是出尘的,像是雪山上的莲,“神子无处不在。”
封容将打量的视线收回来,看向他,“但是他没办法出来见你,你也见不到他。”
空聆的瞳仁里掠过一抹痛楚,挺直的脊梁却没有变化,“我总会等到他的。”
“你等得很痛苦,不是吗?”封容平静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竟有几分蛊惑的味道,“白神君来寻你做交易,还有另一拨人也来了,对么,为什么你没有考虑过借用他们的力量呢?”
“白神君?”空聆动了动眉头,似乎从某个记忆旮旯里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记起来了,双眉有些警觉地微微扬起,“那个能够在尊偶国来去自如的男人?原来你和他是一伙儿的。”
封容不承认也不否认,“你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知道很多关于尊偶国的事情吗?神子也不能完全庇佑这个地方,总有一天,也许这里会迎来新的一场战争……你不是在守着这片属于神子的地方么,但是我觉得你似乎并不在乎它。”
空聆却是一笑,笑得甚至有几分狠毒,诡异/地掺杂在他脱俗的面容上,“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在乎?”
“——这个地方,这片土地,这个国家,这里的人……他们毁了我的神子,我为什么会在乎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