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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咱们倒也还觉着那二人有点儿苗头,可如今,唉,碧落教与沉月宫皆今非昔比,更何况,早在魔宫尚未被灭之时,碧落教主便与我们菱州的沉月宫主在一处了,哪里还有她的事儿。”
“说的也是。
这韩二小姐自碧霄山回来之后便大病了一场,据说险些丧命。
如今能得康复,且觅得一个好夫婿,也算是上天保佑了。”
“是啊,像咱们做女子的,不就是想要嫁得一个好夫家么。
不过话说回来,这三年来,江湖上都不见碧落教主的踪迹,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嘘,这儿可是菱州,说不定身边哪儿就有沉月宫的人呢,可别胡乱说话。”
耳边议论声渐消,白轻墨轻舒了一口气,没有再听。
碧霄山那一场交锋之后,由于自身以母蛊吞噬子蛊的关系,韩雨微没能与百里丞艳同归于尽,反而为其所累成了重伤,岑柳当即将其挪入明宗,以最好的药材和最为精妙的医术保住了她的命。
按理来说,她虽然伤重未死,也需在明宗静养一段时间,但她并不愿意在碧霄山上久留,短短几日便已同韩子龙下了山启程回到中原。
白轻墨等人原本对她不予理会,但碍于岑柳的面子,柳非烟只好花功夫为她医治,这才得以彻底保住性命。
那一战,碧霄山顶上仅有两人殒命,而岑柳和北堂寻亦依照岑风的遗训将其与百里丞艳合葬,那二人总算得了长久的相伴。
可兰箫,却丢下了她三年。
初时,她日日守在他的棺旁,茶饭不思,分分秒秒都在盼着他在下一刻醒来,可到了后来,那种极为焦虑的心情逐渐地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稳的等待。
祈无芳曾经问过她,为何不在沉月宫鼎盛之时趁势一统武林,反而让临风山庄继续坐着那个徒有虚名的武林盟主之位。
她是这样回答的——
“这武林,要有人来争才有意思。
若要一统武林,也要等他醒来,与我一同拿下这风雨江湖。”
三年来,她始终维持着碧落教在武林中的地位,即便失了教主,它也依旧是江湖人心中难以企及的极势之地。
她等着他在某一日醒来,陪她一起登上武林的至高之位,而若是他从此长睡不醒,她亦无法强求。
横竖他们已经成亲了,日后能够如此相守,纵有遗恨,却再无不甘。
台上的戏折子已演到末尾,男子因无法与爱人相守而重病不起,最后郁郁而终,而那女子听闻男子死讯之后,拿起一把剪刀,便在闺房里自尽了。
原来是一对苦命鸳鸯的故事。
一旁的小凌绪看得甚入迷,哭得肩膀一抽一抽,满脸的泪花,袖子上沾满了眼泪鼻涕,小鼻子通红通红。
见他朝着自己蹭过来,白轻墨拿出丝绢帮他擦了擦脸,道:“看得过瘾了?”
绪儿就着丝绢擤了一把鼻涕,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是怎么?”
绪儿从椅子上跳下来,蹭到她的腿边,抹了抹脸:“看得很伤心。”
“不过是一台戏,有什么可伤心的,等你长大了,要经历的可比这多得多。”
她摸了摸他的发顶,笑了笑,“若是看得累了,待会儿带你去西街吃酿花圆。”
夜降临得很快。
孩子总是精力旺盛,绪儿玩了一整天,到了晚上虽然累了,却仍旧在庭院里上蹿下跳停不下来。
一轮满月挂在天上,温润的光洒在院子里,如水一般莹亮。
折阙侍候在一旁,石桌上搁着一盘水灵灵的龙眼,白轻墨靠在石桌边上,一手托着腮,看着绪儿蹲在花丛里,小指头就着月光仔细地数着白色的兰花花瓣。
已有许久未曾去过人多的地方,一直未有不适,然而今日在城中陪着绪儿逛了一整天,眼下回到宫中,四下安静,即便有个孩子活蹦乱跳,却依旧觉得落了几分清寂。
天上的月亮很满,很亮,亮得连周边的星星都不见了踪影,是难得晴朗的天气。
绪儿从花丛中跑出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泥土,来到石桌边,踮起脚够着桌上的龙眼,带来一股淡淡的兰香。
她微微一笑,将果碟拿下桌,放在他的面前,道:“今日可玩得尽兴?”
绪儿将一颗龙眼塞进嘴里,一面点头,一面含含糊糊地道:“干娘不也玩得很开心么?你在看见街边那花灯铺子的时候都笑了呢,绪儿很少看到干娘笑得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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