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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旧事,轻轻搁下。
可傅深扪心自问,他真的坦坦荡荡地放下了吗?
前因后果他都可以不在乎,伤口结疤,平复如初,可当年那被一刀捅透的滋味,是那么容易就能忘掉的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傅深如今做什么事都要留个后手,就是当年留下来的习惯。
他已经不怕被人背叛了,可也不敢再全心全意地信任什么人了。
然而一重一重旧事之下,还藏着最后的真相。
采月没有死。
“……我与念儿被飞龙卫抓走,关在一处监牢里,却没受拷打,也无人提审询问。
大约两天之后,有人往我们的饭食饮水中放了迷药,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待醒来后,人已在宝岩山树林中的一架马车上。
车上有衣食盘缠,我们就靠着这些银子在附近村子里落脚,学会了做酒的手艺。
前年村子里遭灾,我听说您在北疆,那里商旅往来频繁,也安定太平,便带着念儿来了北方。
没想到佛菩萨保佑,竟真的遇见了恩人……”
这一出金蝉脱壳是谁的手笔,已经不用再猜了。
严宵寒把人抓回去后,或许还没来得及上报,金云峰就已在狱中自尽身亡。
人都死了,盖棺定论,采月和那小儿便无关紧要,是死是活没什么所谓了。
依飞龙卫斩草除根的行事方式,八成是一杯毒酒了事。
他便借此机会以迷药替换□□,将二人假作尸体运出城外,放他们逃出生天。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大发善心,虽然听起来像是自作多情,但傅深找不出别的理由能解释了。
是因为他。
傅深实在找不出语言来评价严宵寒这缺心眼儿的混账,心脏像被人捶了一下,快如擂鼓,又酸又疼,恨不得一夜飞度关山,回京暴打他一顿,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装大尾巴狼。
如果傅深遇不到采月,严宵寒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这件事的真相。
他会永远摆出一副“唯利是图”
“不择手段”
的面孔,从不解释,从不争辩,从不要人理解。
他的出身就是他的原罪,有些人天生就该在泥里挣扎浮沉。
然而事到如今,他还敢坦荡地说,在他心中,没有比“利”
更高的东西了吗?
一壶烈酒,烧的他心口微微发烫。
“这得是多狠的心哪,严兄,”
傅深抓着轮椅扶手,低声自语,“真忍心让我恨你一辈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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