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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砸吧砸吧嘴,伸手去拨弄它还没来得及完全舒展开来的下半条身子,掌心探过去一摸,从雨水和蛇鳞两道冰凉之间摸出一缕柔软的体温。
那是个赤裸着身子,躺在蛇身下边,抱着玄蛇冰凉坚硬的鳞片取暖的婴儿。
一大一小两双眸子对视的瞬间,婴儿朝着她咧开了大大的笑脸,口水顺着嫩生生的唇角往下流,像一朵不知道打哪来的小白花,“扑”
的一下在她心里扎了根。
女子留下了这个婴儿,为的不是多个陪伴,而是因为她天生不怕蛇虫鼠蚁,天赋异禀,只有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传授给她,这门独家绝技才不至于后继无人。
山下的那些人很敬她,敬,是敬畏的敬,跟敬爱看起来生的有几分相似,却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回事。
当面时的笑脸是为了讨好,是为了让她给被蛇咬了的人解毒,至于背后那些人是怎么说的,将她传成了蛇精还是旁的妖物,她心知肚明,却并不在乎。
可如今不同了,冥冥给她送来了这样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继承她的衣钵。
上天终究是没有薄待她——至少在这婴儿长到十四岁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她无名无姓,便让这婴儿叫她师傅,并且给了这婴儿一个名字——何皎皎。
只因捡到她的那个晚上,刚刚将她抱进屋里放下,窗外大雨骤歇,随即一束月光清辉洒进窗棂。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
女子说是她师傅,却没教过她太多——至少何皎皎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从小到大,师傅在她耳边说过最多的话便是不要下山。
一开始何皎皎不知道问,只当师傅说的便是对的,老老实实地待在山上哪也不去,光着脚玩泥巴玩的不亦乐乎,并且理所应当地认为天下就应当是这座山这么大。
但孩童都是会长大的,纸包不住火。
女子觉得,何皎皎从光着屁股拿蛇当围脖往脖子上绕的两岁小孩长到花一样的小少女,仿佛一共只用了不到一夜功夫。
长大了的孩子便没那么好骗了,何皎皎第一次偷偷溜下山,是趁着师傅出门采药的那个午后。
那是她第一次来到真正有桥有水有人家的地方,从茫然无措到轻车熟路,她统共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最后从小摊上悄悄地顺走了一串糖葫芦塞进嘴里,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
那也是师傅第一次真正动手打她。
跪在门外的时候,望着面前这顶茅草屋的窗子里透出的摇摇晃晃的烛火光影,何皎皎舔了一下嘴唇残留的糖渣,由衷地觉着这顿打没有白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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