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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在手上。
演员一向是一个散漫人群,让他们发自内心想学政治是不大可能的。
不过不管想学不想学、想背不想背,样子总要装一装。
吴辰非看见自己的父母正双双坐在离自己不远的板凳上,相隔不远,他清楚地看见他们脸上隐隐浮现的表情,那是一种参杂了焦虑、担忧和不安的神情,而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剧场中很多人的脸上。
又过了十几分钟,黄钢才姗姗来迟。
他直接走上舞台,沉着脸看了看台下。
只见排练厅里鸦雀无声,没人发出一丁点声音。
吴辰非因为昨晚打人的事,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如果今天开会是说这件事,那他就在劫难逃了。
所以他一直在默默地祈祷,千万不要。
沉默半晌,黄钢才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下星期,文化局革委会要在吕剧团要召开一个大型的批斗会,对我们文化战线的反革命分子进行批斗。
吕剧团揪出了八个,话剧团六个,而我们京剧团呢?到现在为止只有两个,大家不觉得有问题吗?”
黄钢说完,环顾四周,只见台下的人们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因为不小心发出声响、便让悬在头上的那柄剑落下来,就变成了反革命。
那可是要家破人亡的大罪!
这一切,让黄钢既满足又不满。
满足的是众人对他的惧怕,这使他的虚荣心极度膨胀;不满的是,每次检举揭发的事都这样死气沉沉,剧团的革命形势始终没有好转。
看来不下点狠手是不行了。
“怎么?都觉得没问题吗?”
黄钢说到这,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怒吼:“问题太大了!
我们京剧团就是这样干革命的?今天都留在这,不揪出七个都不许回家!”
七个,再加上原来的两个,凑够九个便在文化单位中领先了。
黄钢算过这笔帐,只有通过这件事确定自己在革委会系统的地位,今后才有资本。
此时,下面发出了低低的议论声。
非要凑齐七个反革命,这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反革命啊?
黄钢阴沉着脸听了一会,还是没人站起来揭发,他这下急了:“还没人站出来吗?好啊!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忠东同志,你来念一下你最近的日记!”
王忠东是跟着黄钢一起来京剧团的,也算是他的心腹,平时像个猎犬一样在剧团里到处游荡,打探动静。
他有一个小本子,每天见到的事情都会记录下来,从进剧团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他便写满了两个小本子。
吴辰非非常讨厌他,总是不爱和他说话,但也不得罪他。
而他,是黄钢在剧团的眼线。
只见王忠东手上拿着本子走上舞台,开始念他的日记。
“5月3日,今天排练的时候,老迷糊说,‘样板戏也是京剧?’他这种否认文化大革命成果的言行非常不好。”
“5月25日,李杰在排练的时候唱错了一句,把‘敢叫日月换新天’,唱成了‘谁叫日月换新天’。
还能是谁?广大的革命群众啊。
他把这句唱错,说明他的觉悟根本没有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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