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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样小小的一串铜钱,要凑够下聘的二十匹绢不知要猴年马月,要想赎回自己的房子,或是指望着再找个能住的地方,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这急吼吼的年景,秣陵县旁便是京都建邺,据说已经传出宫内黄门宦官在有女子的人家门上贴黄纸条的事,不定真的那天选秀的事就会波及这里。
阿圆……他想着就觉得烦难,可是就是撑着一股气儿不肯认输。
这日眼睛一睁,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杨寄打了个寒战,一骨碌翻身起来,偷偷打开后头院门。
往常这清晨时候,带着薄薄雾气的秣陵县石板街道上,人迹已经不少了,做扁食的、卖环饼的……都四处叫卖了。
今日,这长长的甬道却静谧得吓人,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只剩一轮鲜红的太阳半挂在房檐上,扯得屋子、墙壁斜投下森森的阴影。
杨寄披了衣裳,正准备到外头探一探,同样披着衣服的沈岭隔着院子里的水缸对他“嘘”
了一声。
“二兄。”
杨寄依着沈沅的称呼,“这是怎么了?”
沈岭面色少见的有些沉郁:“不知道。
但是我们这里能远远地瞧见城门上悬的钟鼓——今儿早晨,钟鼓没有响。”
“这——”
“我们秣陵,紧挨着建邺。
晨钟不鸣,无非是京都派兵守住了城门,不放老百姓出城。
要是我没猜错,今儿城门不开。
怕是要有大事了!”
市井人家能想到的大事,突然蹦进脑海中的,莫过于皇帝选妃选宫女的事了!
人家养得娇滴滴的女儿,突然送到那个再也看不见了的高墙里头,不定什么时候拖出来就是一具死尸,谁舍得!
果然,城门不开的消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传遍了秣陵县城。
没有女儿为许字的人家,这会子急红了眼一般找女婿。
屠户沈以良就是其中之一。
他自己咕哝了一会儿,一跺脚道:“我亲自去!”
“阿父亲自去哪儿?”
沈沅瞪圆眼睛问。
“亲自去骆家。”
沈以良说,“这会子赶着人家下聘是死活来不及了。
但赶紧换个庚帖还做得到。
换了庚帖,好歹也算是攀亲的意思。
若是宫里来挑选宫女,咱们就说阿圆已经有人家了。
他们总不至于抢人家家的妇人吧?”
“可是……可是……”
沈以良顾不得——也不明白女儿眼里噙着的泪水是什么意思,自己很为自己的法子叫绝,于是提了昨日没卖掉的两扇猪耳朵,准备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他对家里识文善书的二儿子沈岭说:“得,平日里写的那些没啥卵用的字,今日倒是派上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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