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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岭几步走进来,未及说话,竹箩筐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嬉皮笑脸和杨寄好类似,一身大红袄,衬得脸蛋白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
杨寄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张着嘴半天,直到听见小家伙奶声奶气喊:“阿父!”
才醒过来般,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好疼!
真的是沈岭带着杨盼来了!
“这!
这这……”
杨寄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盼却已经在竹箩筐里蹲得不耐烦了,见到疼爱自己的父亲,居然小东西还能认出来,张开两只小手,揸开五指使劲拍拍:“阿父,抱抱!”
杨寄心都要化了,也顾不上听沈岭解释,笑得卖粉皮儿似的,上前把阿盼从箩筐里抱了出来,在她香喷喷的小脸蛋上左亲一下,右亲一下,再左亲一下,右亲一下,阿圆痒痒,笑开了花,亮晶晶的一道口水,从她嘴角直接挂到了杨寄的脖子里。
杨寄一路抱着女儿到了居住的屋子。
沈岭跟进来,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说:“这地方不错。”
杨寄这才问道:“咦,你怎么会到建邺来?”
一直是一副胸有成竹表情的沈岭,少有地在那儿唉声叹气:“要不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啊!”
“下策?”
杨寄奇道,“难道你是拐着我女儿逃家的?”
他分明是故意说得严重,自感都带讽刺之意了,没想到沈岭却慢慢点点头:“不错。
我是留了张条子离开家的。
不过谈不上‘拐’阿盼。
一来,阿父阿母要照顾阿岳和黑狗,精力上实在够不上;二来,我寻思着你一定想女儿,阿圆也一定想,带到建邺,你有住的地方,我日常可以照顾阿盼,咱们不是皆大欢喜?”
沈岭说话,总是一啊二啊的,条理清楚,思路清晰。
但这回,杨寄是真还没闹明白,他摆摆手说:“等等!
家里原是嫂子带黑狗,如今为何又落到阿父阿母的头上?”
他猜测道:“嫂子又作了?”
见沈岭摇头,又猜:“难道真撇下儿子改嫁了?”
没成想沈岭还是摇头:“我走前,是没嫁人;我走后,估计她是留不久的。
至于她带不带黑狗,我也不知道。
估计不带吧,她那个人材,哪儿哪儿都不出色,再拖个‘拖油瓶’,还有谁肯要呢?”
杨寄道:“那她嫁不嫁,与你何干?你逃出来干嘛?不想学杀猪了?”
沈岭苦笑道:“杀猪没啥,我也不是没杀过,虽然不及阿父利索,不及大兄力气,但花点时间,杀还是会杀的。
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虽然知道此去实在对太对不起父母,但是,我那日在榻上想了一夜没有睡。
还是觉得,有些事,可以对付着过去,有些事,不能对付着过去。”
“跟自己父母,啥事不能对付?”
杨寄有些不以为然,不由要劝他,“你看你多幸福!
家里条件又不错,父母又和睦,对子女也疼爱。
要是我有这一切,我怎么着也走不到赌博输光一切这一步啊!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岭直直地目视着杨寄,面无表情地问:“那如果换做你,父母说:‘来来来,娶你的嫂子吧。
’你会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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