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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作为一个党的干部,肯定了解真实的情况。”
“你这是什么话?你娘生出来你这个烂货,我如何会了解?你娘的眉毛是横的是直的我都没看清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老子还有公事。”
“你定局是不肯说了?”
“说什么呵?你要我说什么?呵,癞蛤蟆也想坐龙床,这个事情也好办,你是要个当团长的爹呢,还是要个当局长的爹?你说,我就带你去找来。
如何?”
三耳朵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了。
不管本义如何指着鼻子骂他,他坚挺着脸上的平静和某种高傲,胸有成竹地看书记如何表演。
他彬彬有礼地等待着,等书记骂完了,闷闷地扭头就走。
他走到村口,镇定地看两个娃崽玩蚂蚁,看了一阵,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的一切工作还是要按部就班,不会因为一个本义就心慌意乱。
他还找过罗伯,找过复查和煌宝,甚至找过公社领导。
最后,他还跑到县里去打听希大杆子劳改的地方,因为他很怀疑自己是希大杆子(参见词条“乡气”
)的种,他要亲眼看一看希大杆子的模样,拉着希大杆子去验血。
如果希大杆子是他的生父而又不认他的话,他就要一头撞死在希大杆子的面前。
他一生没有什么所求,只有一条,就是要揭开自己的出生之谜,要孝敬他真正的父亲,哪怕只孝敬一天,孝敬一刻,他也心满意足。
他到县里去过两次,没有找到希大杆子。
他不灰心。
他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能是他毕其一生的使命,他对此有充分的准备。
他不像神仙府其他金刚,成天躺着睡觉,或者游山玩水。
他一天到晚忙得很,忙着寻找和调查,也顺便忙一忙世界上的很多忙不完的事。
他内懒外不懒,供销社、卫生院、粮库、林业站、学校一类,都是他常去的地方,好像天天去那里上班。
他帮郎中碾药,帮屠夫吹猪尿泡,帮老师挑水,帮粮库里的伙房打豆腐。
只要是朋友的急难之事,他都愿意两肋插刀。
村里的盐午因家里成分太大,从长乐街的学校里开除回来了,想进公社的中学也被拒之门外。
三耳朵对此十分打抱不平,气呼呼地拉着他跑中学,把自己积攒下来的纸烟,统统献给校长,请校长给他一个面子,收下盐午。
校长说,不是他不肯收,问题是县属中学开除的学生,又有点政治上的那个那个,他不大好说话。
三耳朵不吭气,把一只袖子挽起来,另一只手抽出一把镰刀,在赤裸的皮肉上一划,一道血线立刻滚滚壮大。
校长大惊。
“你收不收?”
“你你你这不是威胁么?”
三耳朵横刀一勒,又一道血口子裂开。
盐午和校长都吓白了脸,扑上来夺他的刀。
三人扭打成一团,每个人的衣上都沾了血,校长的蚊帐也染红了一块。
三耳朵高举镰刀,嘶哑着嗓门说:“唐校长,你说,要不要我死在这里?”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校长以哭腔相求,跑出去找来了另外两位老师,商量了一下,让盐午马上去办入学手续。
三耳朵两只手臂上已经有了密密刀痕,也有了很多朋友。
只是有一条,就是不回马桥出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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