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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那边又有了动静,依稀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便听见缓缓的步声到了她的门前。
有人轻扣门扉,用低沉醇厚的嗓音道:“是我。”
明筝捏紧了杯盏,顿觉拘束起来。
她面前立着两片一人多高的对屏,明知他便是进了来也不会直接照面,可她还是不能免俗地紧张着。
长辈们就在隔壁,门外门内站满了侍婢婆子,依足礼仪进行这次相看。
再也不是你追我躲,你进我退的难堪局面。
他光明正大地以求亲者的身份来到她面前。
屏风后那个颀长的影子落座,她仿佛能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在下姓陆,单名一个筠字,字修竹,时年二十有六……公务在身,迟来半刻,令小姐久候,还望宽宥……”
初时便知他寡言,自打那回他受伤同车后,不知怎地这人话也多了起来。
明筝红着脸不敢去瞧屏风后那个影子,抿了抿唇,半晌方道:“……不妨事。”
他笑了笑,浓眉舒展,一贯冷肃的面容也有春水般的和暖。
“多谢小姐不罪。
今日叫人备的庐山云雾,小姐可还饮得惯?听明夫人言道,小姐素喜苦荞,下回……”
他顿了下,幽黯的眼底像洒下璀璨的细碎宝石,闪烁着愉悦的光芒,眼角眉梢,嘴边颌线,竟无一处不柔和,“下回命人提前备好,专待小姐。”
她已多少年,没被称作一声姑娘,妇人之身,再议婚事,自己心里十足别扭。
见他为免冷场刻意找些闲话来说,她心里也明白,他是在极力地为他们的未来努力着。
他想表现得,与寻常被人相看的适婚年龄的男子一样好,免叫她身边的人说他木讷寡言,体贴不足,不能相配。
“谢过陆侯爷。”
她垂眸说完这句,连脖子也跟着红透了。
怎么想怎么觉着难堪。
不过好在两人隔屏对坐的时间很短,几乎说完这两句,他便规规矩矩的告辞去了。
回程的马车上,明太太含笑赞着陆筠,“还以为会有多大的架子,毕竟身份高,皇亲国戚……没想到人温和知礼,谦逊妥帖,虽说是个武将,可礼仪规矩可半点不差,到底是名门之后,血统贵重,教养得真好。
年纪也与你相当,长你两岁,该比那些毛头小子更懂得疼人。
我是满心瞧着不错,丫头,你别一味不答应,也认真考量考量。”
明筝别过头,忍住羞意垂了垂眼睛,“我知道了,娘。”
明太太高兴极了,挽着她手笑道:“当着?这回不闹脾气,不使性子,不给人冷脸瞧?”
明筝点点头,“我……都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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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过去,年节来到,各家均是忙碌非常。
陆明两家正议着亲,往来比从前频密。
彼此都送了年礼,年初四陆筠上门探望明思海,初六明辙还礼去给陆老太太磕了头。
明筝这些日子不得闲,从上回说了几句话后,一直未有机会再与他相见。
直到上元节这夜。
明家包了临江一处观景楼,专给家眷凑趣瞧灯。
紫禁城内今晚焰火漫天,立在楼上朝东南瞧,就能看见那璀璨壮观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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