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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筠松了鹤氅,举步跨入稍间,今儿支起圆桌,明筝正坐在桌前等候着。
见他来,她徐徐站起身,瑗华打了温水捧上前,“请侯爷净手。”
陆筠挑眉道:“怎么等到这时候?不是叫你先歇着?”
他洗了手,又接过温水拧过的帕子抹了把脸,回身坐在明筝对面,瞧着一桌酒菜。
今儿本是个团圆日子,累她苦等了半宿,这些天忙着太后的丧事,也没顾上家里头。
“给侯爷倒杯茶。”
明筝吩咐。
瑗华忙上前,将陆筠面前的杯盏斟满了。
丧期不好饮酒,以茶代酒就当过个团圆节了。
她举杯敬他,“侯爷……”
陆筠抬手挥退瑗华等,将椅子挪近,坐到她身边,“这段时日冷落你了,我敬你。”
他端起杯盏跟她碰了碰杯沿,浅抿一口香茗,握住她掩在袖底的手。
“胃口可好些了?不要只顾着忙活别人的事,也要爱惜自个儿的身体。
我拜托二婶请个大夫给你,人来瞧过了吗?是脾胃不和,还是忧思郁结引致的?我知道你的伤心不比我少。”
明筝抿了抿唇,没答这话,“宫里怎么样?那位……有没有为难您?我听人说,您麾下几个得力的都外调出去了,连郭大人也……”
陆筠轻锁眉头,叹了一声,“你知道了?不错,郭逊他们都下放到地方上去了,如今我已卸任西北军统帅之职,往后只做个闲散京官,留多些时间陪你,你高兴不高兴?”
明筝笑不出来,他的兵权没了,岂不就只能任人鱼肉?可若不交出兵权,皇帝不容,难道还能反了么……
他必是有后着的吧?总不会当真任由自己两手空空,无法自保仰人鼻息?
见她露出担忧神色,陆筠抬手抚了抚她眉心,“我有旁的法子,你别担心。
外头的事我已打点好了,行军这么多年,手上也积攒了一些自己的棋。”
他侧身附在她耳畔说了两句,明筝听得心惊肉跳的,指尖扣在衣襟上,抓紧了那片锦缎衣料。
他轻拍她背脊,安抚道:“所以,别怕,还没走到那一步,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好好护你周全。”
她摇头,她要的不是她自己周全,她也要他平安。
陆筠索性将她抱过来,放在膝头轻揽住她,“别怕,别怕。”
明筝回抱住他,脸颊贴在他侧脸上,她哽咽了片刻,方想起自己原要跟他讲什么。
“侯爷。”
他指头抚在她背,轻缓的拍了拍,“你说。”
“我……”
觉得有些羞赧,闭起眼,凑近他耳朵,用轻得不能更轻的声音道,“我有了……”
陆筠听见了,他怔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扣在她背上的手收紧,他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经了头一回,此刻心里踏实多了,她缩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襟,稍稍提了提音调,“我是说,我肚子里……有了侯爷的骨肉了……”
陆筠很想站起来,在屋中走两圈,想到她还在怀中,他强行按耐住了,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沉默半晌,才用故作镇静的语调道:“什么时候的事?胃口不好,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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