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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望舒过去双亲面前,郑重深深一福,“父亲,母亲,暌违十载,今年的上元节之夜,孩儿总算可以在家中尽孝了。”
梅老员外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迭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坐下吧。”
他拉着爱女起身,慨叹着,“今年留我家阿姝最后一年。
明年上元节前后,阿姝记得提前跟虞家五郎说一句,回来娘家小住两三日,别叫你爹娘过年冷冷清清。”
梅老夫人坐在旁边,淡然道,“虞家五郎是个温吞性子。
以我家阿姝的本事,嫁过去后,定然能将虞家五郎拿捏得死死的。
别说回娘家小住三五日,就算住上三五个月也成。”
梅望舒:“……”
无言以对。
还好嫣然这个‘大嫂’过来行礼,总算救了场。
一家四口坐在主桌,京城带回来的常伯,原本就是当年从老家带过去的心腹。
如今回归故乡,坐在外间管事那几桌,满桌亲朋故旧热热闹闹地劝起了酒。
冷清了许多年的梅家,终于又有了热闹过年气氛。
上元之节,不禁焰火,天下欢腾。
财大气粗的梅家,自然不会吝啬焰火花销,从入夜开始,梅氏一家四口在厅里热热闹闹吃菜劝酒,院子外的夜幕之上,不时有焰火腾空而起,闪过大片火树银花。
梅望舒停筷,专注地盯着庭院外五彩斑斓的天幕。
嫣然坐在身边,低声惊呼,“咱们家里到底买了多少焰火?我怎么觉得,比以往我们在京城过节时看到的焰火还多,规模更盛大三分!”
梅望舒带笑低声回了句,
“肯定是父亲做主买的。
父亲花用起钱来,手里有十贯,能花出去二十贯,比户部负责过年开支的那些官员花钱大方多了。”
梅老员外指节敲了敲桌面,“你们两个私下里嘀咕什么坏话呢,老夫都听见啦。”
梅望舒含笑道,“我们正在说,父亲这些年来受委屈了。”
梅老员外哼道,“拍马屁。”
“父亲原本有入仕之才,“梅望舒恳切地道,”
因为女儿的缘故,这么多年来,退隐家乡,才华无处施展,只能寄情于山水吟咏之间。
父亲受委屈了。”
梅老员外眼眶微微发红,拿衣袖抹了抹,“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人才会说什么‘男儿本自重横行’。
到了老夫这把年纪,一家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好,说什么委屈——”
旁边端坐着剥橘子的梅夫人哼了声,把新剥好的橘子扔过去梅老员外怀里,
“就你父亲那败家的本事,就算入了仕,多少俸禄才够他花用?阿姝在京城里的俸禄也不算少了,不够你父亲花用三五个月的。
前两个月瞒着我,又买了座山头!”
梅老员外哽着脖子道,“松泉梅鹤,四大大风雅事也!
老夫的半山梅已经长成,怎能没有地方观松,听泉,养鹤!”
梅夫人凉凉地道,“阿姝,你听到了吧,你家爹爹这般奇葩,他若出仕,花钱只会更多,当官又多了许多捞钱的路子,他啊,肯定是个惊天动地的大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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