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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顾剑声抖着肩,晃着身子,却怎么都不自在,“这孩子怎么该怎么抱,师弟你来帮我抱一下。”
贺孤穷接过婴孩,突觉肩头一沉,险些没有抱起,怀中似有百名婴儿的重量,愣了一下,发觉那只不过是他错觉。
贺固穷盯向那婴孩,新出生的婴儿,一般都算不上可爱,这孩子也不列外,浑身通红,小猴子一般四肢蜷缩,脑袋若一个皱巴巴核桃,紧闭双眼哭也不哭一声,贺孤穷抖动肩膀,却见婴儿冲着他诡异笑了一下。
一笑之下,贺孤穷心头一悸,已置身虚无幻象,幻象中,森森白骨,堆积如山,汩汩鲜血,流淌如河。
山上端立一个白骨砌成的王座,这个婴儿头戴琉冕,坐于王座之上,一手按着王座上的头骨扶手,一手举着刻成黑龙盘踞之形的玉玺。
婴儿发出桀桀怪笑,山下无数惨白手骨应声如林立起,摆动摇曳,做拜谒之状。
贺孤穷猛一哆嗦,将婴孩掷于地上!
顾剑声眼疾手快,身形一闪,将孩子接到怀中,怒喝道:“贺师弟,你在做什么。”
贺孤穷厉声道:“此子生下来就以百婴性命换来神龙飞升之身,日后兵戈也将因他而再起,留他存世,定将尸横遍野,血流漂杵,不知多少人为他丧命。”
顾剑声剑眉一挑,朗目含威,怒斥道:“天命之说,难以预料,况他不过稚子,有何罪孽?”
贺孤穷冷道:“现在杀了他,才是了断罪孽。”
“满口胡言,你这般行径,与皇世星天的邪魔有何差别?”
顾剑声怒道。
贺孤穷斩铁截钉道:“若杀一婴能救天下,贺孤穷愿为邪魔!”
说着,抽剑直指顾剑声,犹在滴血的黑色剑刃,发出一阵欢快鸣动,好似比起天下大义,万民生死,眼前这一战才是它真正渴求的。
剑未发,一股若有实质的杀意已锁定顾剑声。
“若日后天下烽火因他而起,自有顾剑声一剑平狼烟,但是此刻,任谁也不能动他分毫!”
顾剑声手一招,晶莹长剑倒插面前,耀目光华彰显护生决心。
双方既各有坚持,那赢到最后的人,就是对的!
为杀为护,二人同时动手,一黑一白两道剑光同时闪现。
便在方才杀人之时,贺孤穷感到自身剑法又进了一个层次,现在的他,有信心和与顾剑声一较高下,任谁阻挡在前,他也可以一剑贯之。
而顾剑声怀抱婴儿,如渊渟岳峙,八风不动,平平一剑递出,却有合乎天道的剑意。
没有华丽的剑法,没有炫目的剑气,二人皆是化至繁为至简,同时向前刺出一剑,这一剑,是剑术之争,是剑理之争,更是彼此信念之争!
两剑交击,并无半分声响,祭台内却以交击之处为界划分为黑白两色,光影对立,壁垒分明,诡异的静止片刻,但随即就是气劲轰然炸裂,横扫开来,如台风一般席卷整个大殿,足下高台龟裂开来,石块碎屑纷飞,暗器一般打在地宫周遭石壁上,留下雨点般的坑洞。
光影化作诡异的形态,彼此吞噬,而剑尖相对的二人也互不相让。
僵持中,感受对方杀意自剑尖传来,顾剑声心头一凛,喝道:“好重杀气,心意剑诀是以剑意化剑,不是以杀意化剑,师弟你再不回头,终有一日会被杀心侵染剑心,变成嗜杀的凶魔。”
“杀了他,我自然回头!”
贺孤穷森然一语,祭台内,众婴死后怨气似有感应,凄厉鬼吟之声响起,竟是百鬼哭号,阴森寒气登时大作,助长贺孤穷凶煞剑威,霎时黑影大盛,如同扭曲怪兽,张牙舞爪,大有吞噬光明之势。
却在这时,“哇哇哇!”
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方才婴儿不哭,若换做老练稳婆,定知道是这婴儿呼吸不顺,然后及时的拍打婴儿,知道他苦为止,否则婴儿必然缺氧而死。
但顾剑声和贺孤穷皆是男子,如何知晓这道理,只当这孩子天生不哭不闹,定是非比寻常。
如今二人交锋,婴儿被顾剑声抱在怀中,正是身处飓风风眼,虽有顾剑声已真气护住他周身,但也被凌锐剑意刺痛稚嫩肌肤,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高亢,响亮,充满生命力的一声啼哭,落入贺孤穷耳中却不啻黄钟大吕,贺孤穷滔天杀气一散,而这一瞬间,胜负立分!
贺孤穷吐出一道血箭,倒飞出去,直撞到墙壁停下,软软滑落于地,而顾剑声却是抱着婴儿不动不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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