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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所谓的朋友看见我独自走在一条新路上,非常嫉妒,便装作努力在使我幸福,其实一心想着出我的洋相,开始极力贬损我,然后让我声名狼藉。
引发他们对我的嫉妒的倒不是我在文坛上的崭露头角,而是我在此标新立异的自我改革:我在写作艺术上有所成就他们也许还能原谅我,但是他们不会原谅我以自己的行动作出一个似乎使他们寝食难安的榜样。
我生性喜欢交友,我性格随和温顺,不难促成友谊。
当我默默无闻时,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爱戴我,而且我没有一个仇人。
但是,一旦我有了名气,我就没有朋友了。
这是个天大的不幸,而且,更加不幸的是,身边尽是些以朋友自诩的人,他们利用朋友这个名义所给予他们的权利把我弄得身败名裂。
这本《忏悔录》的后部将详细阐述这一丑恶阴谋,在此,我只提一个头,大家很快便能看到阴谋的第一个圈套是怎么设下的。
我既想独立生活,就必须想出个活法。
我倒是想出了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就是帮人抄乐谱,按页数取酬。
要是有什么更牢靠的赚钱方法,我当然也会干的。
但抄乐谱这活计很对我的胃口,也是唯一可以不依附别人而又能每天都挣到面包钱的办法,何乐而不为呢?我认为自己无须再瞻念前程,也不再追求虚荣了,便从一个财政官的出纳员变成了一个乐谱誊抄员。
我认为我从这项选择中,取得了很大的收获,所以很少后悔,后来只是因为迫不得已才放弃它的,但一有可能,我是定要重操此旧业的。
我的第一篇文章获得了成功,使我独立生活的决定执行起来就更容易了。
文章一获奖,狄德罗便张罗着让人刊印。
当我还卧病在床时,他便给我写了一短笺,告诉我文章出版的情况以及所产生的效应。
他在信中对我说:“简直是登峰造极了,没见过有类似成功的先例。”
公众的厚爱并非是靠投机钻营得来的,而且又是赐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者,这就使我对自己的才学第一次有了真正的信心。
对于自己的才能,尽管我是心有所感的,但直到那时之前,我始终是有所怀疑的。
我明白我可以从这个成功中为我准备实施的独立生活计划获得多大好处。
我断定,一个在文坛上小有名气的誊抄员肯定是不会找不到活干的。
我的决心一旦下定,便给弗朗格耶写了一短笺,把此事告诉了他,并且感谢他以及迪潘夫人对我的所有关照,并请他们帮我明志。
弗朗格耶一点儿也不明白这封信在说些什么,还以为我因高烧而在梦呓,所以立马跑到我家来了。
但他发现我已矢志不移,无法使我回心转意,便跑去对迪潘夫人以及所有人说,我已经疯了。
他说他的,我干我的。
我先从我的服饰开刀,摘下了镶金饰物,脱去了白袜子,戴上一顶圆假发,取下佩剑,卖掉怀表,心里高兴异常地在说:“谢天谢地,我无须再看时间了。”
弗朗格耶先生很仗义,等了很久也没另找人当出纳员。
最后,他见我确实铁了心了,才把出纳交由达里巴尔先生来管。
达里巴尔先生以前是小舍农索的保傅,因他的那本《巴黎植物志》而在植物学界出了名。
不管我的独立生活计划有多么严厉,但一开始,我并没对我的内衣下手。
我的内衣数量多而漂亮,是我去威尼斯时的行头的剩余,我对它们情有独钟。
我由于喜欢内衣干干净净的,竟至把它们弄成了奢侈品,这没让我少花钱。
有人做了好事,把我从这种奴隶地位上拯救出来。
圣诞节前夜,我的两位“女总督”
在做晚祷,而我在听圣诗音乐会的时候,顶楼的门被撬,把里面刚洗完晾着的我们的所有衣服全给偷了,其中包括我的四十二件衬衣,都是很漂亮的细麻布的,是我内衣中的精品。
邻居们说是当时看见有个男人从公寓楼里出来,挟着一些包袱。
从他们描绘的相貌来看,泰蕾兹和我怀疑是她哥哥所为,因为他是个人所共知的坏坯。
她母亲气哼哼地非说不是,可是种种迹象表明是他,不管做母亲的怎么否认。
我们一直这么怀疑他。
我没敢深入调查,免得果如自己所料。
这位兄长再没登我家的门,最后竟杳无音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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