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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芙琳很瞧不起娜杰什卡的举动,说那是妓女的做派。
最不喜欢见到额尔古纳河的,就是娜杰什卡了。
每次到了那里,依芙琳都要冷言冷语地讥讽她,恨不能让娜杰什卡化成一阵风,飘回左岸。
娜杰什卡呢,她望着这条河流,就像望着贪婪的东家,也是一脸的凄惶,生怕它又剥削她。
可我们是离不开这条河流的,我们一直以它为中心,在它众多的支流旁生活。
如果说这条河流是掌心的话,那么它的支流就是展开的五指,它们伸向不同的方向,像一道又一道的闪电,照亮了我们的生活。
我说了,我的记忆开始于尼都萨满那次为列娜跳神取“乌麦”
,一头驯鹿仔代替列娜去了黑暗的世界了。
所以我对驯鹿的最早记忆,也是从这头死去的驯鹿仔开始的。
记得我拉着母亲的手,看着星光下一动不动的它时,心里是那么的恐惧,又那么的忧伤。
母亲把已无气息的它提起,扔到向阳的山坡上了。
我们这个民族没有存活下来的孩子,一般是被装在白布口袋里,扔在向阳的山坡上。
那里的草在春天时发芽最早,野花也开得最早。
母亲是把驯鹿仔当作自己的孩子了。
我还记得第二天鹿群回到营地的时候,那只灰色的母鹿不见了自己的鹿仔,它一直低头望着曾拴着鹿仔的树根,眼里充满了哀伤。
从那以后,原本奶汁最旺盛的它就枯竭了。
直到后来列娜追寻着它的鹿仔也去了那个黑暗的世界,它的奶汁才又泉水一样涌流而出了。
据说在勒拿河时代,我们的祖先就放养驯鹿。
那里森林茂盛,被我们称做“恩克”
和“拉沃可塔”
的苔藓、石蕊遍布,为驯鹿提供了丰富的食物。
那时的驯鹿被叫做“索格召”
,而现在我们叫它“奥荣”
。
它有着马一样的头,鹿一样的角,驴一样的身躯和牛一样的蹄子。
似马非马,似鹿非鹿,似驴非驴,似牛非牛,所以汉族人叫它“四不象”
。
我觉得它身上既有马头的威武、鹿角的美丽;又有驴身的健壮和牛蹄的强劲。
过去的驯鹿主要是灰色和褐色,现在却有多种颜色:灰褐色、灰黑色、白色和花色等。
而我最喜欢白色的,白色的驯鹿在我眼中就是飘拂在大地上的云朵。
我从来没有见过哪种动物会像驯鹿这样性情温顺而富有耐力,它们虽然个头大,但非常灵活。
负载着很重的东西穿山林,越沼泽,对它们来说是那么的轻松。
它浑身是宝,皮毛可御寒,茸角、鹿筋、鹿鞭、鹿心血、鹿胎是安达最愿意收入囊中的名贵药材,可换来我们的生活用品。
鹿奶是清晨时流入我们身体的最甘甜的清泉。
行猎时,它们是猎人的好帮手,只要你把打到的猎物放到它身上,它就会独自把它们安全运到营地。
搬迁时,它们不仅负载着我们那些吃的和用的东西,妇女、孩子以及年老体弱的人还要骑乘它。
而它却不需要人过多地胴应。
它们总是自己寻找食物,森林就是它们的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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