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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枪都是林克从罗林斯基手中换来的。
罗林斯基是个俄国安达,他每年都会到我们乌力楞来,少则两次,多则三四次。
我们搬迁的时候,总要留下“树号”
,就是每走一段路,就在一棵大树上用斧子砍一个缺口,作为前行的标记。
这样无论我们走多远,安达都能找到。
罗林斯基是个矮胖子,他大眼睛,红胡子,肿眼泡,爱喝酒,他总是骑着马来我们乌力楞。
与他同来的通常是三匹马,一匹他骑着,另两匹则驮载着货物。
他上山给我们送来的是酒、面粉、盐、棉布以及子弹等东西,下山带走的则是皮张和鹿茸。
罗林斯基的到来,是我们乌力楞的节日。
大家会聚集到一起,听他讲其他乌力楞的事情。
哪个乌力楞的驯鹿遭了狼害,哪个乌力楞的灰鼠打得多,哪个乌力楞又添了人口或哪个老人升了天了,联络着六七个乌力楞的他没有不清楚的。
他很喜欢列娜,每次上山,总要给她单独带一样东西,刻着花纹的铜手镯啦,或是小巧的木梳子。
他喜欢拉着列娜纤细的手,叹息着说,列娜什么时候长成大乌娜吉啊我就说,列娜已经是大乌娜吉了,小乌娜吉是我!罗林斯基会冲我打一声口哨,好像在逗引一只小鸟。
罗林斯基住在珠尔干屯,那里是俄商聚集的地方。
他为着交易去过很多地方,比如卜奎、扎兰屯、海拉尔等。
说起卜奎的裕盛公、金银堂等商号,以及海拉尔的甘珠尔庙会,罗林斯基就会两眼放光,好像天下最美的风景就在商号和庙会中。
他一喝多了酒就喜欢光着胳膊,这时我们就能看到他肩膀上的文身,是一条盘踞的蛇,昂着头,青色的。
父亲说罗林斯基一定是从俄国逃出来的土匪,否则他身上又怎么会有文身呢我和娜拉喜欢看那条青蛇,我们把它当成真的蛇了。
摸一下,就赶紧缩回手逃跑,好像蛇会咬着我们。
罗林斯基说,他身边没个女人,那条蛇就是他的女人。
冬天冷的时候,它会发热,夏季热的时候,它又会冒出凉气。
他这样说的时候,那些身边有女人的男人都笑,只有尼都萨满是不笑的,他皱着眉,起身离开喧闹的聚会。
只要罗林斯基来了,无论什么季节,营地上总要燃起篝火,人们会在夜晚时手拉着手跳“斡日切”
舞。
开始是女人手拉手站在篝火里圈跳,男人手拉手站
在外圈跳。
女人向右转圈时,男人向左转。
这一左一右的旋转,使那团火也仿佛跟着团团转起来。
女人发出“给——”
的叫声,男人随之发出“咕——”
的叫声。
“给咕给咕”
的叫声恰似天鹅从湖面飞过。
母亲说,很久以前,我们的祖辈被派遣到边境守边,有一天,敌军包围了人数不多、粮草已绝的鄂温克兵丁,突然,空中传来声势浩大的“给咕给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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