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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第2页）

崔之涣反问道。

&esp;&esp;殿中群臣浑身一震，隐隐有了预感，崔之涣今日这是要——

&esp;&esp;崔之涣没有看向任何人，只对着座上天子道：“谭理昔年入工部，是由贺相举荐，后来工部尚书林玉清致仕，陆周涯作为统管工部的尚书省左仆射，原本是向先帝推荐了俞辛鸿继任尚书一职，但也是贺相力排众议提拔了谭理。”

&esp;&esp;人人侧目。

&esp;&esp;崔之涣冷然道：“大理寺急着结案，到底是因为查不出来，还是不想再查？”

&esp;&esp;满殿寂然。

&esp;&esp;天光照进深殿，百官之首政事堂宰相的深紫朝服却仍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分外沉郁。

&esp;&esp;“既然御史台有疑，就该彻查，臣并无异议。”

贺述微在寂静中开口，脊骨挺立沉稳如山，“臣忝居中书令一职十余年，虽自认鞠躬尽瘁，但上不曾察禁军之乱，使陛下临危，下亦有识人不明之过，致使朝中谢党乱政多年，至今日，实在算不上问心无愧。”

&esp;&esp;他摘下梁冠，在阴影中深深拜下去，“无论此案结果如何，臣已无颜再任宰相，请陛下怜臣年事已高，让我告老还乡吧。”

&esp;&esp;

&esp;&esp;朝中被这个消息惊得人人震愕。

&esp;&esp;贺述微仿佛永远挺立的脊骨在天子明堂上被压下去，这位屹立三朝的宰相，终于在历经无数风雨后显出了垂垂老态。

&esp;&esp;李璨亲自下了九重玉阶，搀扶贺述微起身，道深信贺相为人，让他实不必如此。

&esp;&esp;贺述微却没有顺着李璨的话揭过此事，他按着李璨的肩，像是要扶着他替他铺平最后一段帝王路。

&esp;&esp;“陛下，臣意已决。”

&esp;&esp;贺述微摘下了梁冠，没有再戴回去。

&esp;&esp;殿外的雨停了，贺述微慢慢出去，天光阴郁的笼着太极宫，在他身前照出阴影。

&esp;&esp;他曾经追随过三任帝王，明宪皇帝于他亦师亦友，有知遇之恩，神宗皇帝是他一手教导，对他信重至极，而李璨是先帝临终托孤。

&esp;&esp;数十年风风雨雨，都在这天子明堂前见过了。

&esp;&esp;“贺相当真要致仕吗？”

沈霜野落后两步，道。

&esp;&esp;浓紫襕衫黯淡，贺述微在侧首时流露出苍苍暮气，他同沈霜野站在一处，便如朝晖和夕阳，一人风头正盛，而另一人已至迟暮之年。

&esp;&esp;“谭理一案，我确有识人不明的责任。”

贺述微道，“我老了，确实该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