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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忧绽开笑,她就知道剧连会答应的。
为侠者,最是看重信义,解忧提出回到昭馀为族人祭扫陵墓有情有义,还有医沉相劝,剧连虽然不放心她一个幼女出远门,但依然会答应的。
“兄与工乔有言,吾妹可归桐君阁治行装。”
解忧乖乖退了出来,翘首看了一会儿檐下一串精致的木制风铃,才姗姗移了步子。
医沉站在远处的桐木下招手唤她,“阿忧胡不归?”
“来矣,来矣!”
解忧扮了个鬼脸,小手提着宽大的衣裾一溜小跑挪到医沉身旁,“天光尚明,忧一人亦可,何劳兄相候?”
医沉只是看着她调皮的样子轻笑,伸手替她将跑乱的额发拂回去,握住她柔软的小手,“真是山鬼。”
解忧噙着笑不语,等到了空无一人的山道上,才抬眸询问:“兄知忧欲归秦地,所为何事也?”
“知。”
医沉点头,自然能猜到她不是为了祭奠族人回去的,多半就是为了她当初说过的,为了报复郭开而去——毕竟大半年时间又过去了,离解忧当初预言的秦灭赵的时间不远了。
她那个惊世骇俗的预言的正确与否,也即将揭晓。
如果真被她侥幸猜中,医沉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她愈加另眼相看,不过只要这女孩不做出什么过分之事,庇护于她总是够的。
医沉低头见解忧还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看自己,笑了笑,“关外苦寒,阿忧可别冻坏了。”
解忧不禁失笑,她不知道医沉为什么会忽然改了文绉绉的谈吐,或许是因为这句玩笑的话他并不知如何用那样的话来说罢?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样的玩笑让解忧觉得很亲切,轻抿了唇笑,仿佛口中含着一块甜蜜的饴糖,“忧知道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感到自己还是切切实实地活着的,而不是一个虚无得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人,只能以一个又一个高远的目标来激励自己认真地活下去,不要得过且过。
虽然这样愉快的情绪,也只能持续一会儿而已——但也正是因其短暂,才更值得珍惜。
就像她之前说的,医沉分明同她一样身负血仇,幼经离丧,却依然如同天上明月一般昭昭若揭,而且他还能以自己的昭然磊落,让旁人也不知不觉地心地转为昭昭。
“忧心念晦暗,若此生能有一锱善念,半铢光明,是吾兄之功也。”
“卿勿自薄。”
医沉抚了抚她的发顶,目光锁在她一身洁净的白衣上出神。
这样一身白衣之下,或许谁也想不到会藏着一颗阴暗、甚至生满了毒刺的心罢?
他能够理解解忧的情绪,只因他同样走过这样一段时日,知道她的本意并不愿如此。
但知道了这个事实的人,又会如何害怕、厌弃这个可怜的女孩?
不,只要有他在,永远不会那样。
解忧,永远只会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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