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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音楼睫毛被泪水沾湿,哭声淹没在了唇齿,断了线般沿着那颗胭脂红的泪痣,顺势滑落在傅容与的枕头上。
她从身体到指尖都止不住地发颤,倒在松软被子里,手捂着心脏位置,感觉就算是吞下一整瓶药,都无法缓解这股迟来的疼痛。
忘记哭了多久,从压抑的哭声到只能生理性地喘息,人还在颤,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时,乌黑发丝都被泪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上。
宽敞的卧室被阳光照映得明亮,从床尾到地毯都是她情绪剧烈时,扔的东西,还有这几日住这里时的一些明显痕迹,被高烧换下的睡裙衣物都堆在黑色丝绒沙发那边,傅容与守着她,没空拿去洗,保姆又止步在门外。
所以,看一眼就能勾起她心事,许多画面也不停地在眼前打转。
谢音楼撇开眼不再去看,曲起手指掀开被子,下地时光着脚,也不顾破碎的玻璃渣子一路走向浴室,简单的洗了把脸,又换了衣服出去。
别墅里本就没有几样是属于她的东西,一身轻下楼,看到傅容与的身影如同雕塑沉默地坐在餐厅桌前,没由地还是会感到心脏抽痛,脚步跟着蓦地停下。
谢音楼情绪是静了,却还是没调整好怎么去面对他。
傅容与循着细碎的足音望了过来,眼底泛着丝丝的红,在她继续走,很快经过沙发旁时,猛地站起身,随着椅子在地上发出了钝重声响,气氛就显得更寂静了。
他拦下谢音楼,高大的身形堵着路,从始至终一直盯着她哭肿的双眼:“先吃点东西,音楼,你需要补充体力。”
谢音楼低垂着睫毛,带点儿莹莹的微弱光亮,故意不去看他,视线只能移到他衬衫上,睹见那领口下方的第二粒精致纽扣,用针线绣着红色花瓣,是她之前在沥城绣的。
傅容与见她板着脸不说话,便未经允许就伸手抱她到餐厅去,轻到几乎没什么重量。
而谢音楼就这么僵持着,饭喂到嘴边也不肯赏脸吃。
他攥紧着勺子的手背跳出了青筋,语调放慢:“你气我可以,别拿自己身体赌气,吃了两口好不好……音楼,就吃一口。”
谢音楼冷冷看着面前清淡的饭菜,避开傅容与喂饭,几秒后,伸手拾起筷子自己吃,因为高烧初愈的疲累感,吃什么都没味道,细嚼慢咽了会就停下了。
傅容与全程盯着她细微表情,低声问:“不合胃口?”
谢音楼这才拿正眼看他,也心知有些事是避不开的,终究是要说出口:“傅容与,回顾从前是我任性要把婚事定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
这话,没有让傅容与感到轻松,眉骨间情绪略沉的厉害:“音楼,你下句是不是就要说,如今你我再也没有关系?”
年少时朝夕相处的那些年,他将谢音楼脾性看得太透,才开头就已经猜到她此刻在想什么,抿紧的嘴角轻扯,语速极为缓慢接下去说:“你高烧那三日,说过会和我结婚,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谢音楼笑了,微翘的眼尾一抹弧度衬得泪痣说不出明媚,表情却是凉的:“你不会天真去信一个脑子病糊涂的人说的话?”
无论是十二岁的她,还是如今的她,说每句誓言,傅容与都清晰记在心底,眼神极为有力盯着她,薄唇重复那句:“你说过,没结婚就结婚。”
可惜谢音楼兑现不了这个承诺,拿起搁在旁边的纸巾一根根仔细擦干净指尖,随即,轻飘飘地扔在他面前,沿着男人衬衫胸膛滑下去:“口说无凭啊,傅容与,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
谢音楼不愿意继续待在这栋别墅里,她要走,傅容与这几日寸步不离守着,公司一堆的事和傅容徊还在医院里,哪样单挑出来都需要他。
傅容与只好先妥协,亲自把她送到谢家门口,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司机和随行的秘书都觉得车内气氛古怪的很,又想不透原因。
抵达地方后。
谢音楼出神地看着车窗玻璃,自己的脸很白,病态感依旧无休止地缠着她,这场病,又不知要断断续续的维持多久,前方司机低咳声惊得她回过神,这时,傅容与从后座,兀自把半个月量的中药包递给她:“记得要吃,我会给你弟弟打电话。”
他指的弟弟肯定是谢忱岸,因为谢忱时压根不会接他的来电。
谢音楼想到中药嗓子就发疼,又见傅容与棱角分明的脸庞神情带着强势,便忍了,手指推车门下去。
她没回头看,抱着一堆中药走进家门,也不搭理人,回到房间就锁了门。
女管家见状,还往外瞧了瞧,见原地已经没有车的影子,又嘀咕着:“黑着脸回来的,这是跟谁置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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