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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便不是宫里的人,左右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好难过的。
其实我还真盼着再被发送回弘慈庵去,那里反倒没这些纷扰。”
她自言自语地叹着气,语声平淡的好像万事不萦于怀,可又似是带着难以言喻的愁苦。
主仆二人都沉默了,亭外细雨霏霏,竟显得莫名冷了几分。
“主子,主子……”
那熟悉的尖细嗓音在前院响起,转眼间就看冯正急匆匆地奔了过来。
他没有撑伞,身上的袍子已被雨水全打湿了,裤腿和膝盖上还有几片泥污,像是跑得急,中途摔过跤似的。
“你没有走?”
高暧见是他,不由有些吃惊。
冯正扑连着喘息了几下才顺了气,躬身道:“回主子话,内官监没调奴婢去换牌子,奴婢自然要留在这儿服侍主子。”
她点点头,心想这人不是认了徐少卿为父么?在宫里总该有几分脸面才对,怎么瞧着倒跟那些平常的内侍也没什么两样?不过,这种时候他还愿意留下来,倒也让人心中宽慰。
“徐厂臣他……知道你留下么?”
冯正又磕了个头道:“回主子话,奴婢明白主子的意思,但干爹他老人家规矩严谨,处事公正,从来不徇半点私情,咱们做儿子的也不例外,只有把主子伺候舒坦了,自己这摊子事儿干好了,干爹他老人家才会欢喜。”
他说的句句正理,高暧听得却是脸上一红。
规矩严谨?官面上或许是,在她这儿怎么瞧不出是个有规矩的人,顿了顿便转了话题问:“那你这是?”
“回主子,奴婢在司礼监听说崇国使臣昨日一早已离京返国,还请索还了求亲的国书。
八成儿就是为了这事,陛下才撤了咱们宫里的人。”
冯正那张始终堆着笑的脸上此刻却苦哈哈的,瞧着颇有些别扭。
高暧看着翠儿,微微一笑,便又回头问:“知道他们为何要退还国书么?”
冯正见她既不惊讶,也不悲戚,倒是大出意料之外,躬身应道:“回主子话,这奴婢便不清楚了,只听说公主的画像送去后,那崇国使臣一见就脸色不豫,进宫面圣去了。”
他说着又慌忙伏地拜道:“公主恕罪,奴婢绝无揶揄不恭之意,只是道听途说,也不知真不真。”
“我明白,与你无关,起来吧。”
“谢公主,那……奴婢是否还要接着打听其中情由?”
“不用,你先下去吧。”
高暧轻轻摇头,又捻起了佛珠。
雨似乎又小了些,但却没有要停的意思,天仍是灰蒙蒙,阴沉沉的。
翠儿方才一直没说话,见冯正走后,才凑近低声道:“公主,恕奴婢直言,这冯公公才跟着咱们几天的工夫,却事事如此殷勤,而且这次旁人都走了,独独他留下来,奴婢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随他好了,我不过是个闲废的人,还怕被算计么?”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在纳闷,隐隐想到一个答案,却不知自己猜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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