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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勤出了家门,就听何氏在后面叫道:“儿啊,进城小心些,见着无赖躲着走……”
又听到李田气道:“糊涂婆娘,无赖算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躲着他们走?我李家的儿郎如果连无赖的亏都要吃,那以后还怎么光耀门庭?儿啊,不要听你娘的,进城要是见着无赖,打他们莫手软,大不了不在这里住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勤回过身来,大声道:“爹娘不必担心,儿子丢过一次脸,不会再丢第二次!”
他举了举手中木棒,转身离去。
走不多远便到了赵家,赵八斤早就等在门口,见李勤来了,他把死羊扛在肩上,和李勤一起出村。
扶角村在富平县城的北边,他们一路向南而行。
路上,赵八斤道:“李大侄子,你进城要先去看姐姐吧?那我就去集上卖羊了,估计着得零卖,你见了姐姐后,便来寻我吧,咱们一起回村。”
李勤摇头道:“我得在姐姐家留宿,要帮姐姐干些活才行,象劈柴挑水什么的,安置好了才能回家。”
赵八斤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可怜你姐姐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她嫁了贾温乎后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当初我就劝你爹别找读书人当女婿,可他就是不听。
什么孝廉,我看和他的姓一样,假的。”
李勤皱起眉头,他李家对贾温乎这个女婿不满,可却不愿意听别人也这么说。
他道:“我姐夫既是孝廉,前程自然光明,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我姐姐留在家中照顾公婆,日后就算姐夫发达了,也要礼敬她三分,这才叫苦尽甘来。”
赵八斤却道:“一走两年没个信捎回来,这年头不太平,说不定他死在外面了呢……呸呸,瞧我这嘴,李大侄子你别生气,我不是要咒你姐夫!”
李勤笑了笑,并没放在心上,只是感到可能姐夫这个人,人缘确实不咋地,要不然为什么别人一提起他,都没啥好话呢。
十里路并不远,过不多时他们便到了富平县城。
富平县本是北地郡的首县,郡所治地,可由于地处边疆胡祸不断,朝廷便命令县中富户内迁,富户们怕财产受到损失,自然愿意内迁,可穷人谁在乎,仍旧留在此地。
本地人少了,外地人便大量迁入,甚至不少胡人也来此安家,结果便是治安更加糟糕,官府也无能为力。
富平乱了也便罢了,毕竟只是一县,可由于曾是郡所治地,郡守也跟着内迁,跑到内地当空头大员去了,这便造成了北地郡没了郡守,只留下了一个富平县令,却又无法号令全郡。
弄得各县自治,县令们互不往来,都只顾着自己的地盘,结果便是胡患更巨,盗匪横行。
可北地郡虽乱,却偏出勇士,象汉末的军阀董卓、李傕、郭汜、马腾、韩遂等人全是从西凉起家,而他们的主力精锐,却又都是从北地郡选出来的,有道是: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如遇北地,尽皆退拔。
西凉兵强,可最强者又是北地郡的士兵。
灵帝当朝,宦官专政,大臣们忙着内斗,尽是短视之人,谁也不关心边疆百姓的死活,他们不会料到,数年后会有一场大火从北往南烧,把整个大汉朝廷烧成了灰烬,而这把大火的源头,正是现在李勤脚下所踩之地。
李勤站在城门前,望着破败的城墙,他叹了口气,这便是县城么?真是让人失望!
他本以为富平应该是座巨城,毕竟曾是郡所治地,可万没想到他眼前的城墙,竟不比后世大马路上的红绿灯高多少,而且不是砖墙而是土墙,这种城墙哪里经得住敌人攻打?怪不得富户内迁,郡守跑掉,见到这种城墙,草原上的匈奴兵不来才怪!
城门口懒洋洋地蹲着几个小兵,靠着墙根晒太阳,见到李勤和赵八斤到来,理也不理,就象没看见他俩一样。
进了城门,两人分开,李勤去姐姐家,而赵八斤去集上卖羊。
临分开时,赵八斤道:“李大侄子,你见了姐姐后就来集上找我,我认得收税的小吏,塞他两个酒钱便成,这样咱们卖了东西后,就省得交税钱了,要不然逢二抽一的税钱,可是交得冤枉!”
李勤答应,告别赵八斤,顺着模糊的记忆去找姐姐家,他记得好象是在一个小胡同里,离着城门不算太远。
走不多时,拐了两个弯,熟悉的胡同出现在眼前,李勤往胡同里望去,见尽头有一处柴门,透过柴门可以看到院子里的三间破草房,正是姐姐李佳的住处。
李勤大步到了门口,隔着柴门叫道:“姐,李佳,贾李氏,在家没?”
屋门吱嘎一声打开,李佳走了出来,惊讶地道:“兄弟,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好了?我正打算明天回家看你。”
李佳不过二十出头,如在现代正是风华正茂,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好年纪,可因生活困苦,却过早地衰老了。
身材高挑,却微微有些佝偻,原本颇有几分姿色的相貌,却因菜色过重,看上去象是三十多岁。
她在城里度日艰难,又要照顾公婆,一日不劳作,一日便不得食,昨天好不容易存下了一天的粮食,打算安置好公婆,明天好回家看弟弟,不成想弟弟却来了,而且看样子伤也好了。
李佳小跑着过来,打开柴门,道:“好兄弟,让姐看看,你伤全好了?”
拉住李勤的手,上下打量。
李勤见到她,自然而然地升起一股亲近之感,笑道:“我的伤在脑后,本就不重,现在更是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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