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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第2页）

&esp;&esp;他纵然一身囚衣，形容狼狈，但面上神情还是骄横到了极点：“我是大周的世袭国公，你一个脔宠，也配审我？”

&esp;&esp;崔珣被这般辱骂，却丝毫没有动气，只是苍白如雪的面容浮

&esp;&esp;现一丝讥嘲：“哦？那谁配审你？”

&esp;&esp;沈阙未答，只是环顾大堂四周：“今日过堂，原告呢？盛阿蛮呢？”

&esp;&esp;“恐怕不太方便来。”

&esp;&esp;沈阙问：“为何？”

&esp;&esp;崔珣压抑住胸口涌现的咳意，他缓缓道：“盛阿蛮越级上诉，敲响登闻鼓，按律笞八十，只不过她之前有孕，圣人恩准，待她产子之后再行刑，可这个孩子，是你的骨肉，她和你仇深似海，不愿受你的半点恩惠，所以她已经落了胎，被笞了八十刑杖，今日是过不了堂了。”

&esp;&esp;沈阙愕然，他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esp;&esp;“我说，盛阿蛮已经一碗红花，落了胎。”

&esp;&esp;大堂之上，顿时是死一样的沉寂，接着，沈阙忽然暴怒起来，还是几个差吏将他强押跪下，他才没冲到崔珣面前：“你胡说！”

&esp;&esp;崔珣轻哼了声，他瞥了眼卢淮：“卢少卿，我是否胡说？”

&esp;&esp;卢淮一愣，没想到崔珣居然会问他，他下意识就配合答道：“没胡说。”

&esp;&esp;卢淮向来耿直，从不说诳语，这点沈阙也是知晓的，随着卢淮确认，沈阙的心瞬间冰凉，仿佛人世间最后一丝意趣也没有了，他活了二十九年，一直被困在生母和阿姊被杀的仇恨之中，因为这个仇恨，他穷极一生，都在寻求如何杀了太后复仇，可猫鬼一案后，太后告诉他，他生母的死，是一个意外，阿姊的死，是罪有应得，他报错了仇，恨错了人，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他好像失去了人生目标一般，一口气全泄了，余下的每一日都是行尸走肉。

&esp;&esp;直到被发配到岭南，在这种境地下，阿蛮还能对他极为温存，百般照顾，让他死去的心渐渐活了起来，他曾经问阿蛮，不怪他污辱了她么，阿蛮只是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她现在只想和他把日子过好，其他什么都不想了。

&esp;&esp;他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发妻故去，他便想着给阿蛮扶正，他虽然以前对不起她，但现在会给她正妻的地位，给她国公夫人的身份，他会洗心革面，对她好的，可谁知道，她的温存是假的，她的不计较也是假的，她只是在骗他，等骗到了真相，她就化为最锋利的刀，朝他身上血淋淋的刺去。

&esp;&esp;如今，连腹中的胎儿，这唯一和他的羁绊，她都狠下心不愿留了。

&esp;&esp;她是真恨他，是真想让他死啊。

&esp;&esp;沈阙忽大笑了起来，他笑的凄凉，笑的落寞，御史韩文墨心惊胆战，心想犯人莫不是疯了，卢淮则是大惑不解，他不明白怎么沈阙一听到阿蛮落了胎就这种反应，侮辱阿蛮的是他，为阿蛮落胎发疯的也是他，简直莫名其妙。

&esp;&esp;只有崔珣明白一切因由，早在猫鬼案后沈阙就是个活死人了，是阿蛮将他救了回来，给了他生的希望，如今希望破灭，他怎么能不发疯？

&esp;&esp;恨的动力也没了，爱的动力也没了，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趣？

&esp;&esp;沈阙停住笑容，抬眸，冷冷瞥向堂上审他的三司：“你们不就是想让我招供吗？没错，盛云廷是我杀的！”

&esp;&esp;他突然痛快招供，卢淮和韩文墨都诧异了，崔珣倒是没有诧异，不过方才的问话让他又有些体力难支，他捂住锦帕咳嗽了两声，然后瞥了眼卢淮，似乎意思是接下来交给他审。

&esp;&esp;卢淮心想，这人怎么病成这鬼样子？他没气力审，他有，卢淮胳膊搭在桌案上，身子向前倾去，咄咄逼人问着沈阙：“所以你承认了？”

&esp;&esp;“是。”

&esp;&esp;“你为什么要杀盛云廷？”

&esp;&esp;“看他讨厌。”

&esp;&esp;卢淮又问：“你是中郎将，是国公，盛云廷一个虞侯，他怎么得罪你了？”

&esp;&esp;“没得罪，我就是讨厌他们天威军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