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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光逐山色,天高和晚晴……”
目光所及,天地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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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湖而坐的长乐亦有所感,于是随手落下一行字。
原本搬了桌椅来此是想画山水的,可看着眼前新落成的那副图上,抚琴男子栩栩如生的眉眼,她的目光也禁不住变得柔软,不觉微弯了嘴角,无奈摇了摇头。
果然,这才半日未见,胸口的地方,就因布满思念而阵阵酸胀。
离开长安,在游历了江南之后,她和顾渊最终落脚在一处远离尘嚣的湖光山色间,过着隐居的生活。
只是,自从他回来之后,她始终恍若身在梦中,一日之内总要反复确认才敢相信。
而变得更加敏感的她也发现顾渊有些奇怪……
正沉浸在这小小的心事当中,伴着一阵由远而近的水声,那治疗她胸口酸胀的良药就回来了。
长乐立刻起身迎上前去。
看着满满一舟船的东西,她一边握住他向自己伸来的手,一边弯着嘴角笑道:“这些东西可远远超过了带出去的那些金银。”
顾渊正上了岸来,顺势将她的纤腰揽入臂弯,柔声应道:“今日一时兴起,便抚了一曲。”
“啧啧啧,我家子皙果然在哪里都长袖善舞。”
她还如过去一般同他说话,只是语调之中少了讽刺与戏弄,倒多了几分自豪。
虽说离开长安的时候,带了许多金银出来,可这里不比繁华之地,至少要到镇子里才能换得日常所需之物。
顾渊便隔几日乘着舟船出去,偶尔也带了琴出去,回来时带的东西就明显多了许多,后来即便不带琴出去,带回来的东西也多半超过那些金银的价值。
嘴上虽说着那些话,可长乐心里明白,过去在长安城,他虽为臣子,可毕竟位至公候,少不得有人伺候,如今到了这里,不仅没了服侍的人,还要为了生计出去奔走,还要照顾她。
这么一想,又瞧见他出去时一尘不染的袍角处添了尘灰,甚是心疼,于是也想为他做些什么。
奈何她要帮忙,他偏不允她动手,她便只得作罢,陪在一旁看他进进出出的收拾了那些东西,时不时的问候几句,再用香巾替他拭额上的薄汗。
对此,他倒是受用得很。
好歹收拾妥帖,两人便携了手回屋子里。
长乐知道他一贯喜洁,于是算着时间先烧了热水,此时水刚沸,正好可以沐浴。
她殷勤的引了他往净室去,怎知到了门口他却驻足,委婉道:“我自己来,不劳乐儿了。”
语调虽然温柔,透着的拒绝之意却断然。
长乐只得停下脚步,目送他入了净室,才一步三回头的转身。
这便是他回来之后异常的地方。
无论是更衣还是沐浴,他似乎总刻意的回避着她,甚至在最亲密的时候,也总是早早灭了灯烛。
长乐不知是自己多心还是他真的有什么隐瞒,可一日一日过去,到底觉得心下难安。
在净室门口徘徊了片刻,她目光无意间掠过搁在床榻边的一套素色衣衫上,瞬时双眸一亮,有了主意。
那是顾渊的寝衣,方才走得急,忘了带进净室里。
长乐忙将衣衫捧起,轻手轻脚的来到正弥漫水汽的那间屋。
绕过勾勒着模糊身影的屏风,可见顾渊正眼帘半垂的倚在浴桶里。
缎子一样的青丝散落下来,被水泽贴在温玉般的肌肤上,而后如墨一般氤氲在水里。
同样水墨画似的面容,分明近在眼前,却让人禁不住心生疑惑。
这般模样,倒不像是个在沐浴的凡人,倒像是个在云雾里修行的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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