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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不到,他已匆匆盥洗完毕,上马朝午门方向驰去,刻意选在朝臣们入宫禁前赶到,结果还是在五凤楼下的右掖门处,碰到了都御史赵循。
自三年前在长街上偶遇,赵循拒绝他拜谒之后,举凡朝会或在面见皇帝时,赵循也从不会对他假以辞色,每每只当没有看到过他这个人。
容与策马行至他身畔,他未有丝毫回顾的意思,正面相对,容与还是下马,向他长揖,并起手示意请他先行。
赵循恍若未见,兀自端着双臂,伫立于当下。
那股子置若罔闻的架势,还是同三年前一样,容与一哂,依礼冲他拱手,“林某失礼,先行一步。”
说完牵马,预备从速经过。
“厂公大人,”
他忽然开口,容与连忙回首,四目相对,他眼里泛起森冷,傲然道,“你昨日曾私会一众举子?可有此事?”
容与笑笑,“大人言重了。
林某路过贡院,偶遇众举子盘问应天府解元许子畏策论答案,因心中好奇,才会停马聆听,何来私会一说。”
赵循轻瞥他一眼,“厂公高才,听闻你轻松作答出了那道难倒众人的题目,此事令众举子大感羞惭,连翰林院的儒士们亦觉震惊。
老夫不解,你是好奇聆听,还是安心卖弄学识?如是后者,你的目的已然达到了,朝中现在人人皆知,你的好学养,更强过国朝贡生举子!”
不过才半日而已,消息竟传的这样快,可见如今他一举一动,都颇受朝野关注。
容与含笑摇头,“大人谬赞了。
所谓读的好不如读的巧,林某日前刚好翻阅静修文集,看到那篇退斋记,这才误打误撞答出策论。
并非林某学问有多好,不过是占了刚巧二字罢了。”
赵循不置可否,略一冷笑道,“昨日都察院中人和老夫议起此事,有人大感意外,错愕于一介内侍竟有如此学问。
独老夫未觉惊讶。
厂公想不想知道,是何原因?”
明知道他一定会出言讥讽,容与还是淡笑颔首,“愿闻大人高见。”
斜睨着他,赵循缓缓道,“老夫以为,厂公对许衡如此了解,皆因你与他乃是同类之故,都是以退为进,色恭而行悖之人。”
言罢,他倨傲仰首,再不肯看容与一眼。
见他再无别的话,容与遂对他拱手一揖,转身牵马过宫门而去。
待朝会后,沈徽也有意无意提及此事。
他笑言,“你可是一战成名了,如今臣工们都在议论你才学好,竟比天下士子都强。
连秦太岳也夸你,说这般好的学问,只做内侍倒是可惜了。”
容与应道,“首辅大人客气罢了,臣只是凑巧知道而已。”
“可惜他不是真心夸赞。”
沈徽斜飞了他一眼,“秦太岳是出言提醒朕,你不过只是个内臣。
要朕多警醒些,终究不可重用你太过,更不可不提放你。”
容与颌首轻笑,“作为阁臣,提醒君主小心身边的人,以防小人得势弄权,确是他职责所在。”
“听说你还替冯敏说了几句话,维护了他在举子面前的形象?又和许子畏相谈过了?”
容与说是,“冯大人本是受害者,内中情由也无非是首辅一系借此机会将他扳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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