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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鹏月让人熬了一碗参汤来,国师喝了,想事情想得出神,清冷温雅的面庞似有些怔忡。
钱鹏月很是担忧,在国师右手边的太师椅上落座,心忖着——都快打仗了,还为了个女人心思恍惚的,这要是真不远万里地去云南,他还能定下这份儿心来吗?
对比国师,老钱忽然觉得自己后院那三个彪悍的小妾反而省心多了,平时顶多就是为了喝花酒挨一顿骂,被揪耳朵抓掉两根头发什么的——反正他的头发本来也不多,总比像国师的女人那样,动不动玩失踪的好吧。
这边厢老钱正胡思乱想着,那边国师起身告辞了。
他要回去见一见孙氏。
孟章护送国师回府,雨刚刚停;两人带着两列府兵穿过第二进院落的垂花门,迎面就见着表小姐孙郁清带着丫鬟芸香出来。
“二表哥。”
孙郁清手里捏着伞,是原本打算拿给他的,她早就在这等着他。
国师眯起眼,呵,看来他的行踪,都被母亲掌握在手里了。
孙郁清见雨停了,便让芸香拿着伞,自己从衣袖中搜索一阵,取出个水绿色的瓷瓶来:“表哥,我看你脸上有一道伤痕,我特地去找了这个药,治疗伤口很有效,你拿着使用,免得脸上落了疤痕。”
国师问:“郁清,小柔的事情,你跟母亲说的?”
孙郁清递瓷瓶的手悬在空中,一愣:“我……是燕珠告诉我的,表哥,那么大的事情,我不敢不告诉姨母,而且顾柔的身份实在危险得很,我担心你的安危,这才忍不住……表哥,我对不住你。”
国师又问:“若你担心本座的安危,为何不第一时间来告诉本座?”
孙郁清一窒,姨母孙氏那爱憎分明的火爆脾气,她比谁都清楚,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更清楚告诉她顾柔身份的后果……不,不是这样的,她是为了整个慕容家好,并没有掺杂私念,她不欲去探究自己的内心,甚至还为此有点惶恐,她拼命摇了摇头:
“表哥,都是我的错,我对不住你,你罚我骂我吧。”
她说着,泪如珍珠簌簌滚落,哭得喘不过气来。
芸香在旁安慰,一面委屈地朝国师申辩:“二公子,小姐全是一片好意,她担心那来历不明之人意图不轨,害了慕容家的声誉。
您不体谅她也就罢了,您不该责备她呀!”
孟章插嘴:“你想多了吧,我们师座连句重话都还没说,几时责备她了?真要责备起来,她还不得拧脖子上吊了?”
气得芸香干瞪眼。
孙郁清拿帕子拭着眼泪,抬起头来,看见国师冰冷的眼神,不由得心往下一沉。
她嘴唇一颤,又落下泪来:“表哥……”
国师盯着她,目光清冷寡淡,那似满园的水雾冷漠而无声。
孙郁清只觉得窒息,她不敢抬头,亦不敢辩解。
过了一会儿,他跨过石拱门,走了过去。
孙郁清愣怔一瞬,忙去叫他:“表哥,你的药还没拿……”
她追出一步,国师骤然回身,清冷目光微微一凛:
“郁清,你既然如此关心本座的脸,为什么还要当众打本座的脸,伤害本座心爱之人?”
孙郁清彻底怔住。
这口吻冷淡至极,仿佛已经俨然站在她的对立面。
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
孙郁清看着他的陌生的眼睛,只觉得害怕又揪心,她有一种恐怖的预感,就是无论是作为理想中的夫君,还是作为亲爱的表哥,他都将会离她越来越远。
她答不上来,国师也没有兴趣等她回答,之所以没有责罚她,是因为站在她的立场上,告密无可厚非;之所以不再留有亲戚间的温情,是因为她告密的心思不正。
他一转身,领着孟章走向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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