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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无论是陶侃还是庾亮主导江州,似乎都会让人看到昔日王敦的影子,兼领两州,权倾朝野,这是大忌。
如今三军齐聚武昌,加上躲在暗处的郭默和苻央,一旦生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
茶寮建好,谢安桓温王猛坐在棚中,两面临江,河面波光粼粼,江畔清风徐徐,好不惬意。
谢安埋头写着游历日志,不过“武昌的第XX天”
这种题目已经写无可写,王猛时不时往他的日记簿上瞅一眼,见他字迹灵秀,想了想自己歪歪扭扭的字,有些丧气。
桓温见他这副模样,故意逗他,“想学成他这样,起码要被打几千次手板,羡慕不来哦。”
“关中流浪,少有执笔。”
王猛淡淡道。
谢安笑道:“其实人有才华与写字好坏无关,不过你现在练也不晚,之前我让你考虑去建康太学,如今校长在你面前,可有心动想来入学?”
王猛道:“你和苻央都很奇怪,似乎是一见到我就认定我很有资质才华,也不知你们哪来的依据。”
谢安神秘道:“无可奉告,你若想知道,以后问她就是。”
王猛冷静得不似同龄小孩,“你觉得她还会来救我?她不会那么蠢。”
“不会的,因为我知道,她是绝对不会丢下你,她想要的东西,需要你的帮助。”
谢安说得太过抽象,连桓温也听不懂,只当是他在忽悠这小孩。
“如果她被我杀死,那我会告诉你,所以你不用着急。”
谢安又补了一句,听得王猛只摇头,只觉得此人有时跟苻央一样讨人厌,只是苻央……多半会装成白痴的样子,但谢安,满脸写着我很聪明,我很淡定,我什么都能掌控,但这张脸和温淡的表情,又让人恨不起来。
谢安见他不说话,又问道:“中州有很多人跟你一样吗?”
“太宁三年,我出生在青州,出生之前青州已落入羯人手中,你们士族走得快,只是我们这些平民,能一路流浪一路苟活就不错了,后来我与家人失散,好几次差点饿死。”
王猛轻描淡写道,“你比我大几岁,说说你的童年吧?”
谢安放下笔道:“太宁二年,我四岁,大哥带着我从乡下回到建康,之后的事,你应该听过。”
“三郎扬名的事迹不但传遍江左,石赵境内也是传遍了,襄国有很多学馆,里面担任教学的都是没来得及走的士人,毕竟你们这些江左名士与才俊,石勒和石虎都很关注。”
王猛顿了顿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这样活着累不累。”
谢安道:“人若有了目标,有了志向,做任何烦心事都甘之如饴,比如我被老师逼到这江州来,原说是游历,但作为一枚棋盘上的变子,苻央做到了自己的使命,那么如今要改变苻央郭默造成的局面,我必须倾力而为,即使到最后会失败。”
王猛沉吟片刻,问道:“你甘愿做一枚棋子受人差遣?”
谢安微笑道:“问这样的话很幼稚啊,不过看在你还是小孩的份上,不如我再告诉你,别以为能一手遮天,掌控棋局,因为任何一人都会有变数,棋盘是江山,但下棋的人并不存在,人人都是棋子。
就算是神祗降世,也不能为所欲为,因为世事变幻,由不得一人之力,推动历史的,从来都是广大群众,而不是一人。”
王猛又没说话了,似乎在思考,桓温听得直打哈欠。
最后王猛问道:“你的志向是什么?”
这回轮到谢安沉默了,他望着浩浩江水,喃喃道:“往大了说,不过但凡是读书人不外乎修身治国平天下,但这太没有烟火气息了。”
桓温实在按捺不住,拍了拍他的头,“我懂,那些虚头巴脑的就别拿出来说了,我想天下人都是希望吃饱穿暖,安乐无忧的太平盛世,你也不例外,王小萌同学问得太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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