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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第2页）

&esp;&esp;可如果她变成了它呢？

&esp;&esp;那肯定是跑不了了，何止跑不了啊，胳膊啊腿啊都七零八落的，任凭他把她抱在怀里骂她，骂她活该，她不是喜欢当观世音菩萨吗？这下好了吧，把自己玩儿死了吧？这就是给他戴绿帽子的下场！

&esp;&esp;算了，还是活着吧，活着好，不就是个孩子嘛，生下来养着呗，又不是养不起，他尽心尽责养大的孩子，管他叫爸爸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总比他自己的爸爸强，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他爸爸一天都没管过他，这才是不配做父亲！

&esp;&esp;他就这样像个游魂似的往前奔，幽暗泥泞的土路崎岖坎坷，越往前走就越是残破不堪的狼藉景象：两个人都抱不住的大树被拦腰折断横在路中间，从山上冲下来的房子车子被巨大的山石压成一堆扁扁的废铁，东倒西歪地挤在一起，像纸糊的似的，

&esp;&esp;沿途已经有村民被从废墟中挖出来，血淋淋的肢体白骨森森，凄厉的哀嚎响彻云霄，可他们已经是幸运的了，能被安置在空地上而不是草草盖上白布，能哭能叫还能呼吸，这可是从死神手指缝里逃出生天的幸运儿啊！

&esp;&esp;赵小柔是这幸运的一份子吗？她那么善良，什么时候都想着别人，却忘了自己，姓骆的那么对她，他那么对她，她也从没说过他们一句不好……

&esp;&esp;周荣想着想着就觉得一股巨大的悲痛撕烂了他的五脏六腑，不会的，老天爷不会开恩的，老天爷要真他妈的长眼睛，怎么会做这种事？这地上躺的土里埋的哪一个不是某人的爱人，哪一个不是某人的儿女或父母呢？老天爷凭什么放过一个连一米六五都不到，瘦小得能穿童装的女人呢？

&esp;&esp;他越来越清醒，也越来越绝望，赵小柔，一个那么孱弱又那么霸道的女人，死死钉在他的骨血里，她一直在那儿，从十五，不，十六年前就在那儿，

&esp;&esp;他想起了一切，但可悲的是现在才想起来，

&esp;&esp;那一年火车到站后发生的一切都被他遗落在记忆布满尘埃的角落，

&esp;&esp;当时他跟在那个女孩身后想问问她读什么大学，什么专业，可她那势利的妈一路拖着她往火车站出口走，他甚至还能听到她骂骂咧咧的声音：“你就这么贱！

给你把糖就迷得走不动道了？你是没看到那穷小子买把水果糖都抠抠搜搜的德行！

我警告你啊！

给我离那穷小子远点儿！”

&esp;&esp;而她只能畏畏缩缩地回头，悄悄冲他挥挥手，小声说一句“哥哥再见。”

&esp;&esp;再见，再见就是十二年后了，命运再一次把她送到他身边，他永远不会告诉她，想起她的那天晚上他的心情是多么复杂，

&esp;&esp;他决定不再酗酒，他听了一首关于爱情的歌，他还做了一个春梦……

&esp;&esp;一次次借各种理由接近她的人是他，摇尾乞怜的还是他，他像受过很多伤的野狗，冲她低吠呲牙，明明是想威吓她，可被她随便摸两下就摇着尾巴跟在后面跑，

&esp;&esp;他向她炫耀自己的艳遇，她岿然不动，可他道听途说她怀孕了，就哭天抢地跑来问她讨个说法。

&esp;&esp;高高在上的救世主从来不是他，而是她。

&esp;&esp;此时此刻，所有傲慢，猜忌和权衡利弊都烟消云散，

&esp;&esp;什么都不重要，男人的尊严和面子，她那些伤疤和不堪的过去，离开他没几天就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这些都不重要，

&esp;&esp;只有她最重要。

&esp;&esp;可悲哀的地方就在于：人只有在死亡降临时才看清什么最重要，只有在悔不当初时才想吃后悔药。

&esp;&esp;他踩到了一块大石头，上面是“希望”

两个字，xxx希望小学，到了。

&esp;&esp;而他的希望就和这大石头上的字一样，泡在泥水和烂树叶子里，被命运踩在脚下。

&esp;&esp;他抬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空地，学校不是应该有教学楼什么的吗？再不济小平房总归有吧？再再不济帐篷也行啊！

&esp;&esp;可他面前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

&esp;&esp;他的眼睛扫了一圈，远远的看到几个穿迷彩服的军人和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他们高高地站在一个巨大的山丘上挖着什么，那个年轻男人还算镇定，而年老一点的男人杀猪般的哭嚎在空旷的山区回荡。

&esp;&esp;周荣笑了，他心里生出一股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