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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外,飞雪未停,地上积了厚厚的白雪。
韩烨的贴身小太监吉利望见他出来,急忙掌着伞迎上前,躬下身欲引着他入马车。
“不用了,让行辕和侍卫回东宫,把伞给孤。”
清冷的声音传来,吉利一怔,朝太子望去,“殿下,再过几条街就是闹市,你身着朝服,怕是……”
太子如今的身份更是贵重,若是出了一点纰漏,他九族上下都赔不起。
“替孤把大裘拿来。”
太子眼神愈加威严,吉利心抖了抖,急忙取来大裘为太子系上,宽厚的大裘将里面的浅黄朝服遮得严严实实。
太子拿过伞,在雪地里径直朝空荡的街道另一头走去。
太子这个时候微服出行实在太意外,慌乱之下,吉利飞快换了一身布衣,让行辕先回宫,挑了几个侍卫远远跟在后头保护,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去追太子。
宗人府四周归属皇家,行人极少,空荡的街道上,唯有韩烨一人,墨黑的大裘拂过雪地,留下一地逶迤。
他掌着伞,神情温温淡淡。
仁德殿上的一幕幕浮过眼底,仿若昨日。
帝家女,帝梓元,所有的反击即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换了他,也不会做的更好。
帝家重回大靖朝堂,沉冤昭雪,明明是他这十年的初衷,可到如今,却只觉得疲惫。
那样的容貌,他当初在帝家老宅醉酒时其实见过一次,或许心里一直都明白,只是不愿承认。
他们终究隔得太远,承载太多,一如当年的太祖和帝家主。
行过喧闹的街道,韩烨一身贵气,虽无侍卫开道,寻常百姓也不敢靠近于他。
身后的吉利瞧得这模样,舒了口气,只愿太子殿下早些逛完,顺顺安安随着他们回宫。
太子的身影突然顿住,吉利循着太子的目光瞅去,僵硬地怔在了原地。
那是一条颇有古意的街道,一座古老的府邸从街头到街尾,威严华贵,一眼望不到底。
过往的百姓路过这里时,不敢随意踏进,但却带着尊崇感慨的目光望着大宅前“靖安侯府”
的牌匾。
这种眼神,他以前只在百姓注视着皇室族人的时候才见到过。
靖安侯府已经休憩完毕,但听说那位帝小姐……不、是靖安侯还没有住进来。
吉利小心瞅了太子一眼,连连叹气。
自家太子爷一心属意帝小姐,为她空留了十年太子妃位。
这事不仅大靖百姓知道,连北秦和东骞那样的蛮夷之国恐怕也传得沸沸扬扬。
到如今却出了这等事,太后薨逝虽是命道,可终究也算是帝家小姐的责任,再说帝小姐如今承了爵位,是大靖一品公侯,如今这些朝臣只要还想多活个几年,谁还敢提起这桩婚事?
哎,憾哉,憾哉啊!
想起戏本里的戏词,吉利不由自主念了出来。
待这声音落了耳,他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忐忑朝太子望去,见太子神情漠然,像是没听到,才舒了口气。
“走吧。”
太子的声音传来,他抬眼,见太子掌着伞朝另一个方向而去,急急跟上。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街道另一头驶来,驾车的人一脸刚毅,是个熟脸,正是帝梓元身边的木脸侍卫长青。
“小姐,咱家的宅子修好了,咱们什么时候搬进去啊?”
苑书掀开布帘,咋咋呼呼望着不远处的帝家旧宅,眼神晶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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