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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等到张烨喊不动了,钟远航才艰难地抬起手,拢住了张烨微微发抖的肩膀,抱住了他。
&esp;&esp;钟远航抱得很用力,他没有安全感,拥抱也没分寸,好像要将两个人合二为一,再也割离不开,他好像很痛苦,牙齿咬紧的咯咯声就在张烨的耳边。
&esp;&esp;张烨被勒得很痛,他没有多想,回应似的,把胳膊从两人挤压的胸膛之间抽出来,狠狠反抱住了钟远航,也用尽了全身力气勒住他。
&esp;&esp;两人就像较劲一样,简简单单的一个拥抱,却变得像是一场角力,不死不休。
&esp;&esp;一直到精疲力尽,两人才像脱了力一样,互相倚靠在一起。
&esp;&esp;钟远航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他哆嗦着捧住了张烨的脸,发现他的脸颊上都是湿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esp;&esp;“烨子,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不想走……”
钟远航的委屈在黑暗中无需隐藏,他愤懑,又无力抗衡,“我不想看不见你。”
&esp;&esp;张烨无能为力,他只有圈住钟远航的腰,手撩开校服的下摆,轻轻地,毫无间隔地轻轻挠他的腰,这是他常做的小动作,是无声的亲昵,也是无用的安慰。
&esp;&esp;“忍一忍,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总会有自己能做主的时候的,”
张烨坚定地说,“你相信我吗?”
&esp;&esp;张烨当时也没底,十八岁上下的年纪,他们在年龄上快要成为大人,但却没有能力把握自己的未来,他们的前方都充满着迷雾,什么也看不清,但他在当时也真的相信,只要他们凭借自己莽撞的努力,就能为两个人挣出未来。
&esp;&esp;钟远航没有回答,他捧着张烨的脸,凑了上去。
&esp;&esp;张烨嘴里的味道令钟远航觉得温暖熟悉,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味,那是钟远航自己的血。
&esp;&esp;钟远航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在面对充满变数的世界时,他死死抓住了一个同路的人,如同抓一个安抚物,抓一个救命的浮木,这种时候的亲吻令他无比着迷,他们好像没有明天,一定要在今天亲个够本儿。
&esp;&esp;钟远航也曾经在没有张烨的这十年中反复回想,来回剖析,将自己的伤口扒开,冷眼分析着自己的执著,他知道自己没有正常家庭的温暖,只爱自己的母亲,虚伪自私的父亲,和漠不关心的爷爷构成了他貌合神离的家庭,而张烨正好在自己不稳定的青春期里出现,成了自己对未来的大部分寄托。
&esp;&esp;张烨出现得太是时候了,钟远航想过,如果不是张烨,也可能是别的任何相似的人,他只不过是需要一个人,提供一些感情的纽带。
&esp;&esp;但人各有各的缘法,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就是存在了,钟远航无法再假设没有张烨的青春期,也无法设想他们如果在不久后没有被爷爷发现,他现在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按照爷爷的安排,成为他期望的青年才俊。
&esp;&esp;那时,转学的决定已经无法再改变,爷爷雷厉风行地办好了一切手续,钟远航的反抗只为自己争取到能在周末和被挤压得很短小的假期离开市中心的一中,回到县城里度过。
&esp;&esp;爷爷一开始并没有觉得钟远航提出的这个条件有什么问题,他以为孙子只是恋家,在嘲讽了两句“小家子气”
之后便同意了,在他看来,这大不了也就是麻烦一下司机多接送几次的事儿。
&esp;&esp;钟远航在转学前的那个暑假几乎全部的时间都和张烨腻在一起,他们去有茶座的书店里写作业,然后去县城的各个小旅馆里独处。
&esp;&esp;钟远航在那个暑假里报复性的折腾张烨,并开始在亲密的时候咬张烨,他沉迷控制张烨的感觉,这是他当时为数不多能掌控的人和感情,他享受在张烨的皮肤上留下咬印的过程,一遍又一遍回味储藏间里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他像畜生一样,在自己不渝的同伴身上打下自己的印记。
&esp;&esp;至少他在当时以为张烨是不渝的。
&esp;&esp;高三开学之后,他们见面的时间就变得稀少,钟远航也在每次见面时越来越过分,张烨不得不长期穿着高领的衣服,也会在钟远航犯浑之后反过来揍他,但张烨却从来不在过程中制止钟远航粗鲁的行为。
&esp;&esp;这种纵容越发让钟远航认为张烨对自己有无尽的包容,只要熬到大学,他们就能离开这种令人窒息的桎梏,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城市,开始真正的自由生活。
&esp;&esp;但这样的日子只持续到了这一年的寒假。
&esp;&esp;
&esp;&esp;这年寒假,钟远航放假的时间很晚。
&esp;&esp;他在县城里的中学不费什么力就能长期稳定在前三名,等到了市一中,才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那里,他能挤进全年级前五十就已经算是考试发挥得很好了。
&esp;&esp;爷爷当然很不满意,他们那一代人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机遇和风险像大浪一般席卷大陆,时代的红利可遇不可求,爷爷在大浪中搏得了良机,也造成了骄傲、固执又严厉的性格,他坚定地认为,只要孙子足够聪明努力,到哪里都应该占得鳌头。
&esp;&esp;他从来不会考虑钟远航是不是需要适应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教学进度,他觉得人就应该像种子,只要扔在土里就该发芽,哪里来的那么多娇气?娇气的种子注定会被时代的浪潮抛弃,而他不允许唯一的孙子被抛弃。
&esp;&esp;但事实给了老爷子一个教训,钟远航到了一中之后,第一次考试连前一百名都没进,花了半个学期的时间,才慢慢艰难地挤进前五十,这要是放在别的家庭,已经够家长开心一阵了,班主任也特别跟老爷子打电话,表扬了钟远航心态不错,进步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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