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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绕了一大圈没找见能养这些老母鸡的地方,韩耀干脆运回祈盘屯交给张母,这才得到妥善解决。
新家有了,所有家伙什也全换新的,原来的旧件尽数留在四条街,并且添置了一些老人方便用的家电。
韩耀不声不响的找人运来一个两米长的大玻璃缸摆在原来他们住的东屋墙边,里面水草摇曳,二十五条小红金鱼游动。
张杨想也猜到是老爷子喜欢养鱼,坐在大行李袋上看韩耀眯着眼睛,笨拙的往里撒鱼食。
一切打点妥当,他们带着最后一部分日用品和衣物,在寒风料峭中走出四条街大院的黑铁门。
那年韩耀毛笔写的红纸福字一直没有换过,一春又一冬,岁岁年年,早已褪色残破,撕裂的一角在风里刷拉作响,张杨将它扯下来团在手心里攥着。
行李锁进车后备箱,两人步行去道口市场给张容买一碗豆腐串带去新家,顺道再看一看沿途熟悉的街道和老柳树。
途中路过街坊老陈头家门前,那只会说话的鹩哥已经拿进屋里过冬了,韩耀教它说了这么久的“山炮”
,也不知道它学会了没。
斑驳围墙上残留着枯萎的藤蔓,韩耀随手拈了一截拎着晃悠晃悠,两人并肩渐渐走远。
半月后,韩耀想办法让韩父韩母辗转搬来四条街大院,张杨作为房东等候在大门前。
上午十点,行李货车停在道旁,一对老人艰难的翻下车厢。
老太太急不可耐的跑向张杨,生怕谁冲出来抢了便宜大院似的;老头子拄着拐棍,神情呆滞,哆哆嗦嗦跟在后面。
韩母精小的三角眼上下打量张杨,躲开他想来搀扶的手,岣嵝的短腿一步跨进门槛,开始一丝儿一缝儿不落的检查整个大院。
当看到屋里家具电器齐全,立刻道:“你放在这里的这些东西我们可都是随便用的,都得给我们用,你不要再另收钱。”
张杨有些诧异,看了她一会儿,垂眼别过头,没理她,拿合同和钢笔让韩父签字。
韩母咣当推开屋门,脚不小心踢到窗下一排花盆,突然对着墙角叨叨咕咕的咒骂起来。
张杨皱眉,“这是怎么了?”
韩父摆手,颤巍巍的走向韩母,却不是扶她进屋让她不要骂了,而是靠着拐棍翻找韩母的棉裤里兜,掏出一个大了死结的布袋,用五分钟解开袋口,拿出一个铁盒打开,数出几张钱,递给张杨。
还笑了笑,露出磨平的牙齿,带着祖籍口音,含糊的说:“谢谢。”
张杨木然伸手接下,收好合同转身离开,心情说不出的沉重难过。
走到门边时,他再次回头,神经了似的韩母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不住翻骂一些过去的人和事,而这些在韩父眼中却全然不存在般,默默地,吃力地弯腰打开床单布绑成的包裹。
身后的一切既可恨又可悲可怜,张杨抬眼看向阴霾的天空,叹了口气。
回到家时,张容坐在餐桌边吃苹果,桃酥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窝在装水果的玻璃大碗里睡觉,尾巴啷当在外头。
阳台上,韩耀半跪在落地窗边拿着锤子敲敲打打,身旁摞着五六块大木板,工具箱和锯子,两麻袋黑土。
“回来了。”
他道,“我钉两个槽子,放阳台上种点儿大葱香菜。”
“还有一个槽子是我的!”
张容忙声明道。
“是是,是你的。
来吧儿子,你种点儿什么?”
韩耀铺好泥土,浇水润了润,张容颠儿颠儿跑到他的阁楼房间里拿出一个纸包,蹲在韩耀一边打开,里面有两颗瓜子,还有韩耀随手拿回来的牵牛花藤蔓上拈下的干巴巴小种子,小心翼翼插-进土层,用手拍了拍。
趁张容低头的空档,韩耀无声问:搬进去了?
张杨笑了笑,点头:挺好的。
韩耀没再说什么,搂着儿子教他夯土,张容没心没肺笑得开怀。
窗外午后阴霾散去,阳光正好,照在父子俩人的发丝和脸颊上,镀上一层淡金色,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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