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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刚刚隐入峰峦间,御驾已到了祈山行宫。
祈山行宫依山垒砌,与独秀的山势浑然一体,围绕行宫蜿蜒起伏的宫墙长达六十里。
湖泊碧波荡漾,古木枝茂参天,山麓处泉水露头,动物繁衍不息。
景盛帝每年都会来祈山狩猎,享自然野趣,兼处理政务。
歌细黛静静的眺望嵯峨的楼宇,往事在心中翻滚叫嚣,那十日十夜的杀戮都还历历在目。
上一世,歌细黛说服了阵守边疆的魏王,借用他的兵力围攻祈山行宫。
血染苍山,火烧宫殿,尸骨遍地,整整十日十夜炼狱般的破釜沉舟,两败俱伤牺牲惨烈的逼近了龙榻前,无所不用其极的迫使景盛帝写诏书禅位于景世开。
皇权龙位,万人之上,唯有血与泪是真的。
亲情与爱情不过是垫脚石。
歌细黛的眸色凉了几分,不禁轻叹了口气。
于险象迭生里,她倾向于顺从自我的内心,去纵情的活一回,保持着随时能急流勇退的清醒,永远对自己最好,不委屈自己。
“怎么?行宫有血光之灾?”
景玄默低声悄问。
他总能这般直接的看穿人心。
“猎物的地狱之门。”
歌细黛只是一笑,收回视线,迈进了东阳殿。
大仪殿是景盛帝及其嫔妃的居所,东阳殿是太子殿下景玄默及其随从的居所。
“嗯?”
景玄默将侍从捧来的清凉泉水递给了歌细黛,让她先喝。
“猎物何错之有,不曾伤人骗人欺人害人,却没有那些伤人骗人害人欺人的人活得逍遥自在。
每年深秋狩猎,不知有多少觅食的动物惨遭横祸,不知有多少幼崽孤独无依。”
歌细黛并不客气,接过瓷杯便饮了一口,祈山的泉水甘甜一绝。
她刚要拭去唇角的水渍,景玄默已凑过来,用舌尖轻快的舔了去。
她拧眉,接着说:“每每提及‘善良’一词,都是用来形容人,着实幽默。”
景玄默清声道:“世间万物,各有各命。”
“是啊,各有各命。”
歌细黛将脸上的表情换了去,一副轻松泰然样,提醒道:“昭月殿设宴,太子殿下该入席了。”
“我们去换身衣裳,你的妆容再理一理,要瞒得过他们的眼睛。”
景玄默牵住了转身要走的她。
“哦对,我现在是准驸马,也该出席。”
歌细黛笑笑,显然很享受这种身份。
入了寝宫,景玄默在屏风后换起了衣裳,歌细黛于铜琴前由丫环补妆,此丫环的易容之术手艺高超,单瞧面容,万人中不过只有一人能识出她是女子。
再经丫环搭配服饰,翩翩公子形象跃然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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