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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不是说关老爷子的孙女跟他一样,也是满口的之乎者也,仁义道德,酸得掉牙吗?怎么真人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秦凌云取出一颗佛珠投入茶杯,幸灾乐祸地笑了。
便是他已心有所属,也不得不承认关素衣是个知情识趣、见识卓著、言语诙谐的妙人,与她相处乐呵极了,也轻松极了。
而眼前这人最喜汉学,也最爱与人探讨汉学,却不知阴差阳错间,竟把最合他心意的解语花让给了旁人,这会儿该后悔了吧?
高大男子,也就是白龙鱼服的圣元帝,心情确实有些微妙。
但他强横惯了,竟不懂“后悔”
为何物,只心间阻塞了片刻就恢复如常。
“想来她碍于孝道,并不敢直述心胸。
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对儒学颇不以为然。
关齐光的孙女竟不喜儒术,好笑,着实好笑!”
圣元帝想一回笑一回,心情大好之下命侍卫拿来两坛烈酒,拍开封泥豪饮。
秦凌云也笑了,向店小二要来一口大碗,徐徐满上。
二人略坐片刻,忽见圣元帝拍桌叹道,“不好,方才竟忘了邀她明日再来。
她若不来,我何时才能听下回分解。
待会儿回去,你就用镇西侯的名义给她发一张帖子,务必得将她请出来。”
秦凌云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提点道,“陛下,您微服出访究竟是为了谁,该不会这会儿已经忘干净了吧?”
话落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一粒佛珠。
“我没忘,待到九日后再看。”
圣元帝想起关素衣对徐广志的评价,本就不怎么热切的招揽之心,此时已淡去八·九分。
既已抬举了关家,也就没必要再树一个标杆。
二人酒足饭饱之后悄然回转,在宫门前分道扬镳。
圣元帝龙行虎步入了未央宫,扯掉络腮胡子,露出一张刚毅冷峻的面庞,白福等人连忙迎上去为他宽衣解带,擦拭风尘。
他迅速换好常服,命人将存放史书的箱子搬过来,打算挑灯夜读,却只看了两页便觉兴味索然,终不如关素衣口述的那般精彩。
怔愣间,与那人畅谈的一幕幕开始在脑海中浮现,许多被忽略的细节,此时竟变得格外清晰,亦格外触人心扉。
虽然碍于幂篱看不见样貌,但她是如何婉转轻笑;又是如何捧着茶杯慢慢在掌心转圈;更是如何伸出如玉般白皙的食指,隔着黑纱抵住唇瓣,将它压出一个柔软的小凹痕;及至她迎着冷风离去时的半张容颜,都被专注的回忆一遍一遍放大,一遍一遍品味。
圣元帝不知不觉入了迷,却在此时听见殿外传来尖利的通禀声,“陛下,叶婕妤在外求见。”
所有既隐秘又透着烂漫色彩的画面,霎时间碎成片片。
圣元帝放空的双眸迅速聚焦,沉声道,“让她进来。”
而后,他就抛开了这陌生至极的,亦是刹那间的悸动,仿佛之前的沉迷与失神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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