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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云卿急急唤了一声,屋内没人应答,他低身看向床底,空空如也。
这次温云卿全然绝望,他起身便要往外跑,去追那几个男人,就是这时,角落里传来极细微的声音:“我在这。”
温云卿浑身一震,脚步有些虚浮地往声音来处去,然后看到了床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抱膝蜷缩着的相思。
她的伤口渗出些血迹,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身体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有些僵硬。
“他们……好可怕啊。”
颤抖的双唇轻轻说出这几个字,然后一直勉强忍住的泪水滑落下来:“真的好可怕啊!”
不知怎地,温云卿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忽然俯身抱住相思的身体,然后这颤抖越发的剧烈,他的手臂环得越发紧,仿佛这样才能安心,才能确定相思的平安。
相思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闻到微微苦涩的药香,闷声道:“他们踹门的时候,我听见了,怕得要死,好不容易爬起来躲在床后面,他们就进屋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挺住,身体也越发僵硬起来,温云卿感觉到了她的恐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缓了好一会儿,相思才再次开口:“他们在屋里到处翻,还说……昨晚那伙儿山匪已经进城了,一些年轻的灾民都入了伙儿,现在正挨家挨户抢钱抢东西,我们怎么办?”
“韶州府守备官兵不到一千,还有一半是普通民兵,昨日城门动乱,倒有一半官兵逃命去了,但最近的洮关有五万驻兵,我几日前已让萧绥去送信,若顺利,大概三五日救兵应能到韶州府。”
温云卿扶着相思在床上躺好,探了探她的脉,脉象依旧燥乱,便不再耽搁,稍稍安抚她几句,便到院中去煎药,不多时端了药碗进来。
相思烧得有些糊涂,蜷缩成一个小团儿,看起来十分可怜。
温云卿唤了她两声,把她扶坐起来,把药碗端到她的唇边:“喝了这药就不难受了。”
那药散发着极为苦涩的味道,相思的小脸儿皱了起来,却张嘴喝了一口,立时五官就纠结在了一起,像极了被秋风吹干的笨南瓜:“好苦啊,不好喝。”
温云卿略有些无奈,却十分有耐心地解释:“里面加了去燥火的黄连,自然比普通汤药要苦一些,你忍一忍,喝了烧才能退。”
哀叹一声后,相思认命地捧着碗“咕嘟咕嘟”
喝了下去,又就着温云卿的手漱了口。
放下药碗,温云卿又折回床前,看着靠在床上的相思略有些踌躇,轻咳了一声,道:“你的伤口有些渗血,我给你换一下药。”
相思有些迷糊,睁着一双清润迷蒙的眼睛愣愣看着温云卿,略有些傻气。
温云卿叹了口气,微微发红的耳朵透露出他此刻的窘迫,走到床前坐下:“我给你换药。”
这次相思点了点头,然后就愣愣看着温云卿,仿佛在说:那你换呀!
年轻的男子实在是窘迫极了,手指微僵,缓缓解开少女的衣带,原本就宽大的薄衫从相思肩头轻轻滑落,露出玲珑纤细的双肩,温云卿移开目光,轻轻拨开了伤口处的布料,然后仔细把药散均匀地撒在上面,这金刚散本是戚寒水十分自傲的外伤妙药,撒在伤口上,立刻便融入肌理,止住渗血的伤口。
许是方才的药起了作用,相思清醒了些,看看温云卿好看的眉眼,又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脸都憋红了,挣扎许久,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儿身的?”
这次相思的用词十分拘谨,虽不似昨晚那般把“鸟儿”
挂在嘴上,但却让温云卿稍稍回忆起她昨晚呓语,他轻咳了一声,把相思的衣衫穿好系紧,然后才抬头看向相思的眼睛:“你染痘儿那次,父亲就知你是个女儿。”
相思愕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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