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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夕在边关驻守了五年,与京都过惯了优渥日子的皇亲不同,她对危险有极其独特的嗅觉。
她在夜色中静静观望,只见厂卫接二连三从马车上抗下女子,竟有足足三人。
着玄色的锦衣卫们很是警惕,时不时抬眼往四处观望,见四下无人,这才将三名被五花大绑的女人扛进了府宅。
走在最后的男人回身,面无表情地朝驱马的马夫挥了挥手,复闻得哒哒马蹄渐远,车舆很快便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将军府前的石兽身形魁梧壮硕,怒张的狮口中含宝珠,在一片漆黑中显得狰狞可怖。
五公主谨慎藏于其后,一动不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
西厂的人有多大本事她是知道的,能在蔺长泽手底下办差,头脑身手一样也不能次。
西辑事厂的厂卫都是锦衣卫中出类拔萃的精英,功夫好的人都有一副好耳力,最善于从风吹草动里觑端倪。
这帮番子言行鬼祟,一看就知这勾当见不得人,她不敢掉以轻心,生怕露出马脚来。
好在番子们似乎匆忙,打望了几眼便回身进了厂督府,左右护卫重重合上朱漆大门,青铜环被重力弹起又落回,发出一声刺耳的异响。
半会儿,撕裂静夜的响动消失了,幽深的长街归于死寂,只有风偶尔呼啸着吹过,将地上的落雪吹卷得翻飞。
一切平静,周景夕这才低低呼出一口气来。
她从石狮背后探眼,视线快速从厂督府大门前扫过,只见左右分列两排厂卫,身披飞鱼服,腰跨绣春刀,一个个面无表情神色冷肃,俨然阎王殿前的牛头马面。
公主挑眉,心头颇觉好笑。
西厂督主生平坏事做得有些多,所以仇家也遍及天下,过去蔺长泽神功盖世无所畏惧,可毕竟今非昔比,这会儿宿疾缠身,他对自己身家性命的保障也有了更高的要求,云霜云雪从不离身不提,这厂督府的护卫也是过去三倍之多。
督主是个贪生怕死的美人儿,这个认知令飘渺伟岸的形象大打折扣,周景夕瘪嘴,暗暗在心中鄙夷了一番。
她深深遥望门匾上的漆金大字,面上若有所思,少顷微张双臂足尖点地,不费吹灰之力越过将军府的高墙,不见了踪影。
一场大雪之后月色无踪,好在府上四处都有风灯照明,使人不至看不清脚下的路。
周景夕独自穿过前庭回到后院,垂着头似是在思索,有人走近了也恍若未觉。
蓦地,魏芙从后头重重拍了把她的肩,道:“殿下回来啦!”
五公主被唬了一大跳,回过神心有余悸地抚心口,半带训诫道,“副将这几日轻功大有长进啊,走个路半点儿声音都没有。
得亏你家殿下不是个胆儿小的,否则这深更半夜的还不被你吓死?”
魏芙悻悻瘪嘴,勾起个笑容干巴巴道,“属下也不是故意的,殿下莫怪,莫怪。”
边说又抬眼望了望前庭的方向,脸上换了副不满的表情,“奇怪,我分明交代过,殿下回府要让人知会的,那些人是怎么当差的?”
周景夕瞥了她一眼,“不关仆从的事,我爬的墙。”
话音落,副将硬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呛,啊了一声道,“爬墙?好端端的,殿下您爬墙做什么啊?会自个儿府上呢,又不是做贼。”
将军面上懒洋洋的,拎着襦裙大步跨进自己的闺房。
落完场大雪,进了屋子却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京都地界偏北,入冬之后天寒地冻,所以大户人家都烧地龙,十二个时辰并不间断。
起初在外不觉得,回到屋子里却觉浑身的疲乏。
周景夕面露疲态,打了个哈欠坐在梳妆镜前拆卸珠花头饰,随口道,“方才,我恐怕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不愿闹出动静罢了。”
魏芙站在她身后帮忙,两手小心翼翼将高挽的发髻拆开。
离了步摇同簪子,一头浓黑如瀑的长发便泻了满肩满背,她拿起象牙篦子替公主梳头,不解道,“不该看的?殿下在厂督府看到了什么?”
周景夕蹙眉别过头,避开魏芙手中的篦子,转而身子一动躺上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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