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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才在外间心急如焚,也不管产房一时污秽,忙进去瞧了。
从产婆手里接过孩子,见孩子脸色铁青,以为孩子这是不好了,一时间竟流了眼泪,要说白秀才也是个颇具风姿的男人,这一时的流泪倒让产婆看得有些春心荡漾。
没想到白秀才眼泪没落几滴,白芜就醒了过来。
之后白秀才每每听见有人磕着瓜子儿,说他帮别人养孩子的闲话,就会笑着说:“白芜这孩子跟我有缘哩,我这一哭,她都去阎罗殿报道了,偏偏又被我这眼泪召了回来。”
可白芜向来不是她爹那样的好性儿,听到别人说闲话,定是一口银牙往别人手上咬过去,这么一咬,保准那人半个月内,手不能灵活地用来嗑瓜子儿。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白氏又开始弄妖蛾子——爬墙。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这白氏也是很有个性,翻墙都要挑在大白天。
众人围在墙外看热闹,看着白氏从白家院子先露出一双手,然后是一颗头,最后双脚一蹬,完美落地,蹦哒着一头扎进巷子里的暗红小轿子里,被四个汉子抬着,摇摇晃晃地走了。
碰到这种时候,白秀才一般不会露脸的,他知道门外不少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索性闭门不见。
他只是放下手里的书,慢悠悠地走到墙根,然后将自家娘子翻墙踩过的小凳子擦干净了,搬到屋子里来。
白芜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当她知道她娘在干什么的时候,她更是恼怒,当下就问:“阿爹,你怎么这样窝囊?”
白秀才乐呵呵一笑,问:“阿芜起床了,可是饿了?爹爹这就去做早饭。”
白氏翻墙有一个原则,早上出去,入夜回来,从不在外耽搁一宿。
晚饭是白氏准备的,三个人坐在桌子上,气氛安静,白芜刚一开口:“娘,你今天去……”
白氏顿时猛地一敲碗沿:“大人的事,小孩子问什么问?吃饭!”
这就吓得白芜不敢再问,要说这世上能让白芜从心里害怕的,怕也只有她娘白氏一人了。
白秀才忙夹着肉片放到白芜碗里,转过头对白氏笑着说:“吓到孩子了,别动怒,别动怒。”
白氏规规矩矩地便闭了嘴。
说来这些关系也很是让人混乱,白氏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整个琅云村都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三道四,但偏偏白氏私底下对白秀才却是言听计从……这些错综复杂的人物设定,曾经让白芜和纳兰很纠结。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白家的日子仍是一如往常。
白氏爬墙,白芜生闷气,白秀才看书写诗,偶尔搬着小凳子坐在后院看一丛青竹,一看就是一下午。
那丛青竹自打白芜有了记忆就在的,本来矮矮小小的一丛已经长得冒过了屋子,常年青翠的模样,跟纳兰一样风骚。
那天白芜上了学堂回来,确定她娘不在之后,就大声问她爹为什么这么怂?敢让自己的媳妇儿在眼皮子底下爬墙。
白秀才将白芜肩上的书包取下来,问:“可是学堂的孩子跟你说什么了?”
白芜恨恨:“他们说,娘爬墙爬久了,哪一天就真的不回来了!”
白秀才点点头,然后问白芜:“你觉得,你娘和我,像不像夫妻?”
“不像。”
白芜很老实地回答。
“那你娘跟着我,她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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